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落蕊重芳 | 上頁 下頁 |
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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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孫永航上前幾步,撩開車簾一掃,俱是他在烏州買下的一些土產,數量加了一倍而已。微勾唇角,他笑道,「多謝!叫你家大人費心了。」 衙役見完了差,也不多話,就此告辭。 「好走。」孫永航拱了拱手,目送他遠走,這才收回目光,往馬車溜了一圈。 「咦?大哥?你回來啦?」項成剛老遠瞅見了宮門處扶著馬車而立的孫永航,立時跑了過來。 「成剛?」孫永航回過臉,「怎麼?當上北門禁衛了?」天都分九門禁衛,其職隸屬京兆提督衙門,大抵每日巡視宮門所轄周圍的民情。 項成剛抹了把汗,呵呵一笑,「哎,五天前才被頭兒提拔上來的!」 孫永航拍了拍他的肩膀,「倒難為你了!」草寇出身的他居然能安於眼前這巡邏小兵一職,的確是磨了他不少野性。 「難為啥!姐姐住城裡,那溶月日後總也不能跟著我回山上種白薯啊!」就是這天實在熱得不行,他搔搔臉上淌下的汗。 孫永航瞧著他,眸色深沉似海,半晌才忽然記起什麼似的道:「成剛,這兒是五斤上好的太極翠螺,你姐姐她就認這個味,你帶給她吧。」他由先前放在政務房裡的包裹中小心翻出一隻錦囊,交到項成剛手中,「你就說你街上買的,不用說起我了……啊,還有些小玩意兒,拿回去給菁兒玩吧!」他淺淺笑著,轉身去翻車上的物件兒,然而那笑意留在人的眼裡,卻覺著有些莫名的澀意。 項成剛默默地看他將一件又一件好吃的、好玩的物件兒放到自己手中,看了良久,忍不住道:「大哥,成剛說一句,你也該去看看姐姐了!女人家總一個人住,心裡不好受的!」 孫永航拿東西的手一頓,繼而自嘲一笑道:「見了我,只怕更不好受。暫且……就先不見吧……」 晚間,孫永航竟然笑容滿面地給孫騏夫婦請了安,雖未與雙親一起用膳,卻是回了秋芙院,這一切令相柔姬驚訝得無以復加,幾乎是手足無措地忙亂了一陣,才在孫永航的安撫下坐了下來。 孫永航抱著乖巧聽話的荻兒,細細看了一番,才笑道:「嗯!荻兒長高了不少,現在吃多少飯了?」 「荻兒已經吃得下一碗了!」小荻兒被爹爹抱著,心裡的開心總是滿滿的,說起吃飯,他馬上又想起自己哥哥和自己的比賽,「哥哥已經開始吃一碗半了!他說吃得越多長得越快,我也要像哥哥一樣長得快!」孩子開心地小聲喊道,然而卻在覷了自己娘親冷然的臉色後,瑟縮了笑意。 孫永航微微一笑,側臉淡道:「柔姬啊,孩子之間就不必如此見外吧。總都是我的兒子,你說呢?」 相柔姬本就詫異孫永航這番回來後的劇變,此時聽他溫言細語,心中更是有些莫名的期待小心,一怔之下,恍恍惚惚地就應下了。 孫永航見春陽已經布下了菜,也不再多話,親親熱熱地抱起荻兒用了飯,席間多少也有些對相柔姬的噓寒問暖。饒是孫永航並不見多少親昵,但就是這短短幾句淡然的詢問已叫相柔姬滿面笑容,暖不自勝,甭說這些日子以來因壽筵一事而起的不快,就是曾經的怨懟委屈也盡數給撫得妥帖平順了。 用完了飯,孫永航哄著荻兒玩了陣,便讓春陽領著下去了。案上燭光幽幽,照出柔姬滿面甜蜜的笑意。孫永航自然瞧見,微微一笑,風微微吹過窗棱,燭光晃了晃,閃過他眸中冷冷的銳意。孫永航本自俊朗,又兼這幾年的人情歷練,更是將年少時的輕狂銳利磨去,只顯穩妥自如的內斂之蘊,仿佛一塊通透的良玉,觸手溫軟,卻質地貞剛。他坐近了些,那面上的笑意也便愈加醇厚,他拉過柔姬的手,輕輕道:「這些日子還好吧?」 柔姬沉醉地回望他,臉上暈紅,二人雖早已育有一子,然柔姬似乎直到此時才有了為人婦的喜悅之心,滿腹的柔情蜜意均化在這略帶羞澀的笑意裡。「好,哪裡能不好呢?」只要他能分一半憐愛之心給她,她原是什麼都無所謂的。 「哦?」孫永航笑笑,鳳眸一轉,「我可聽說不巧因為奶奶的事兒,你的生辰也給擱下了,還頗聽了些閒言閒語……」 柔姬唯恐他心生厭惡,連忙解釋道:「永航,不是……是,是爹爹差人來問……我,我莽撞了……」 孫永航拍拍她的手,「我明白,你的委屈我心裡有數。這樣吧,明日,就明日,我陪你回一趟娘家,也這麼久了,岳父岳母自然想念,荻兒也可與外祖聚聚不是?你看如何?」 這聲聲問,不但軟語溫存,且句句盡含體貼之意,讓相柔姬滿心滿眼裡的動情,她輕咬著唇,依在他的肩上,「我自然都聽你安排的。」 孫永航微笑,鳳眸微垂,遮去所有心思。他輕輕扶起柔姬,「我還有些東西送你和荻兒。」他一揚聲,「曆名,把馬車上的東西送來!」 曆名聽喚立時將一盒盒物件兒送了進來。孫永航示意柔姬打開,柔姬滿心歡喜地一一打開,裡頭有烏州最為出名的紋綾繡帕、嵐峰白茶、「天狗望月」的石根雕、「玉落蓮蓬」紫砂壺等等,吃的玩的,名類繁多。 「都不是名貴物件兒,只當玩玩,嘗嘗鮮吧!」孫永航挑開一隻盒子,見裡頭是竹制的十二生肖,便道,「這是福定'紀家竹'的十二生肖,竹編的小玩意兒,你不愛,就給荻兒玩。」說罷,他見柔姬歡喜地拿起一一看著,便朝曆名使了個眼色。 曆名會意,立時開口道:「稟航少爺,方才吏部送來急件,說是文氏一案卷宗被焚一案尚有不明,請您明日早朝前定要作個回音。」 「知道了。」孫永航應了聲,回頭朝一下斂了笑意有些失落的柔姬瞧了眼,歉然道,「唉,你看,真是!才回來也沒個歇!不過,那是急件,這事可大可小,在我手上出的岔子,我也脫不了干係啊!」 柔姬見說,忙堆起笑意,「那自然公事要緊!你快去吧!」 孫永航微微一笑,「那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便與你過府探望岳父岳母。」說罷,他轉身避開柔姬滿懷眷戀的癡癡眸光,迅速離去。 孫永航快步走著,似是有什麼在背後斥責著他。就這麼快走了一段路,他才吐了口氣似的緩了下來。這晚極是悶熱,似是欲雨,不見星月,唯有曆名緊跟在後持著的一盞燈籠散著黯淡的光。 拐角處,孫永航忽然頓住,輕仰起臉,望向暗黑的西院,黯然半晌,他的目光似是堅定起來,與黑夜融在一起。「曆名,成剛帶去的那些小玩意兒,菁兒喜歡麼?」 曆名不意孫永航會突然問起這個,怔了會兒才道:「菁公子特別喜歡那竹編的十二生肖,但那個'五子戲'的石根雕已經被砸破了一角……」 「呵呵……這小搗蛋!」孫永航笑駡,然語氣卻多了幾分寵溺與歡欣,懊悶的夜裡,別帶爽氣。 曆名望著他,囁嚅了會兒,終於道:「少……少夫人將那包太極翠螺……給了我娘……」 孫永航笑意頓止,有些澀然地垂頭,呆呆地瞅著燈籠發了會兒怔,嘴微張,又複合上,終究沒說什麼,只微微歎了口氣。默了會兒,他猛然抬頭道:「有安平蘭郡的消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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