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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啊那聲音……是老祖宗。雲彩中她的臉半隱半現,只覺得她的眼神一如記憶中那般淩厲。

  老祖宗啊,您在提醒茉兒嗎?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不知道我恨你!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你!葉茉快來,來陪我一起下地獄!」張如妍那慘白的臉龐刹地跳突了出來,聲音尖細而淒厲。

  不!你走開!你走!

  我想跑,可那片片雲絮化作成軟柔的絲帶把我纏繞得越來越緊。

  「我賭的不僅僅是太子,而是我做皇后,或者皇太后的命運。茉兒,你的兒子註定會是太子,只要你答應換給我……如何?」

  張美女的臉霍地又變成了……臉色雪白的赫舍裡。那哀怨卻又決然的語氣,熠熠閃亮的雙眼,卻透出一股子近似瘋狂的執著期冀。

  不對!她們都是亡人,我定是夢境,不要怕鎮定鎮定!可為什麼我總也醒不來。

  「茉兒,茉兒!快醒醒!」誰再叫我,我想從這纏身的雲絮中抽離,尋那溫暖的聲音而去……

  只見中她的手從幻變的雲朵中伸了出來:「給我……兒子。你答應了的!你答應了的……」

  「不!我不答應!!!」

  那雙手就要拉住我的衣角,我絕望地吼了出來!

  我好象能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皮……那些詭異的雲彩刹那間如灰飛煙滅,不過腰上仿佛依舊被人勒緊。

  「做噩夢了?又是汗又是淚的。」籲……腰間那溫暖有力的手是他的。

  鼻頭一酸,隨即反手抱緊他再也不放:「燁兒你去告訴她好不好,我後悔了,我後悔了!告訴她我不願意換了。」

  「嗯,告訴誰?換什麼?」一頭霧水的皇帝好脾氣地問著。

  「赫舍裡皇后。」

  「她在夢裡嚇到你了?」似了然,他輕拍我肩。

  還懵懂著的我點了下頭。

  他輕哼一聲,對著虛空正顏道:「朕自問待你們赫舍裡家不薄,無愧於心。如你還有怨恨不平那就只管沖朕來,畢竟,是朕負了你,與她無關。」

  莫名的,他這一番話就像陽光驟然間驅散了烏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覺得我的心漸漸恢復原有的清明與安寧。

  打量起他來,他還身著冠服,鏤雕盤花枝的屏風後透進一絲燭光,那是外間的書案的所在,他定是又拿了章折在睡前閱覽的時候卻被我打斷。

  自己那原本毫無道理的要求卻見他執行得如此認真,只為安慰我受驚嚇的心,不由感動連連。嘴裡卻道:「人家說的是傻話,你這樣的聰明人怎麼也會當真?可見聰明人也有笨的時候。」

  「你也知道是傻話,可見老天偶爾還是公平的。」

  良久,靜謐的空氣裡忽然響他起朗朗的聲音,語中帶笑。

  「何講?」

  「據說漢人的傳說中,在天地開闢混沌之初,是一個叫女媧女神按照自己的模樣、性格、智慧、秉性,捏黃土造了人。但是天地太大了,她捏的再快竭盡全力的幹也還是嫌慢。於是她就拿了繩子把它投入泥漿中,舉起繩子一甩,泥漿灑落在地上,就變成了一個個人。後人說,聰明的人是女媧親手摶黃土造的,而愚笨的人只是女媧用繩沾泥漿,把泥漿灑落在地上變成的。」

  「早就聽過了這個故事。」我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他是準備在我臨睡催眠麼?

  「為了讓這個世界平衡,女神制定了一條夫妻法則。」

  「哦?是什麼?」這個比較新鮮。

  「你猜呢?」

  「一個聰明人搭配一個笨蛋羅,對吧?」

  「答對,笨蛋變聰明了。」

  他終於笑出聲來,在我臉上大大地香了一口,就如昔日年少時節一般。

  哼,有什麼得意的,夫妻之間總有一個強一個弱,強的往往不過是勞心勞力者也。在我看來,笨,也許就是福氣。

  福氣,對了……

  「燁兒,你覺得做皇帝是福耶非福耶?」

  「那要看怎麼做了。」挑了下眉,他對我笑道

  「就你自己而言呢?」

  他突然靜默下來,神色凝重,許久不答。

  「很累……是吧?」瞅向他的側臉,見他睫毛微微起伏,我小心翼翼地說道:「也許……胤礽不做皇帝才是福氣。」

  「歷史上我的繼承者不是胤礽?」微微詫異著問道。

  「我不確定了,也許是,不過也有可能不再是。我那次回去,就是做蘇麻的時候那次,我發現,歷史已經和我記憶中的不一樣了。有我介入的關於你的記載都和以前我記憶中的不同。比如喜兒的出生時間。」

  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現在我什麼都不確定,因為的確很多東西已經不再符合歷史。比如他兒女的數目,比如那赫赫有名的榮妃就像在歷史中被抹去了一般。這些我卻不想提。

  聽到我的回答,他像松了口氣,語氣堅定帶著不容抗拒的皇帝意志說道:「茉兒,我們的兒子註定會是大清的皇帝!沒有也許!」

  對這樣的男人的意志我能說什麼呢?我什麼也不能說,說了他現在也聽不進。

  也許……歷史也不過是人寫的而已;

  也許……未來對我再不是溪底細石,清晰可辨。

  沒准,他說的真會應驗。

  109.祀戎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祭祀典禮與軍事戰爭向來被中國歷朝視作兩項最重大的國事活動。

  「親征」是古代帝王親自統帥軍隊以上伐下之征戰,親征既是軍事戰爭又含祭祀典禮,是作為一個聖君的標誌。歷史上的每次親征在史籍中都留下了濃重的一筆,而整個清代,真正意義上的皇帝親征不過僅三次,每次卻都與愛新覺羅?玄燁的名字聯繫在一起。

  康熙三十四八月辛醜,先是兵部員外郎博濟奏報噶爾丹屬下回子五百人闌入三岔河汛界。噶爾丹還唆使科爾沁土謝圖汗親王沙律叛離清朝,阻止班禪胡土克圖赴京。鑒於前次烏蘭布通慘敗的教訓,他並沒貿然再犯漠南,只是揚言「借俄羅斯鳥槍兵六萬,將大舉內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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