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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僅僅是一個背景,就將「絕望」這個詞藻表述的如此清晰具體。他的視線落到她扳住桌子一角的那只手上,因為用力過度,蒼白的肌膚上爆出細密的血管,原本珍珠色的指甲已經生生扣入硬木桌面,有殷紅的色澤沿著指甲縫隙流露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伸出手,按住她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感受著掌心顫抖的肌膚和冰涼的溫度,元澄感覺自己握住的是一隻剛出生的雛鳥,正帶著震顫和無助渴望他的幫助,鬼使神差的,他聽見自己用一生中最溫暖的聲音輕輕說道:「別傷心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跟我走吧。」

  眼前的軀體顫抖了一下,靜謐的氣氛持續了不久,她卻忽然抬起頭來,「你在說謊,他不會死的,我相信他。」葉熏的視線帶著灼熱明亮的溫度,她抿著唇,神情已經是不可動搖的堅定。

  像是忽然想通了,她輕笑起來:「其實你所說的一切,也不過是推測而已。」

  只是簡單的否定,元澄卻感覺一陣莫名的惱火湧上來,他冷冷地問道:「剛才的地動山搖的聲音你也聽到了吧?那就是皇陵地宮坍塌的聲音,哼,中毒在先,泥石在後,這種死法,倒是和當年的蕭家一模一樣。至於沈歸曦嘛,他膽敢今晚去找沈涯,路上早已埋伏了重重高手,絕對讓他有去無回。」

  葉熏依然搖著頭,不肯相信:「他的武功很高,任你有多少高手,也擋不住他,而我和他約好過,以後不再沾染這些是是非非,只平靜的歸隱……」

  「你要和一個私人去退隱?」元澄不耐煩的提高了聲音打斷她。

  「我相信他不會死,相信他會留在我身邊。」葉熏平靜的說道,「反正我不會嫁給你。」

  她並不是沉寂在不接受現實的臆想中,而是完全鎮靜下來,她冷靜地分析道:「你們的佈局固然精密,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未完成的事情總是充滿了變數。你以為在這個遙遠的屋子裡等著,就可以掌握到主殿那邊所發生一切了嗎?」

  這樣冷靜理智的態度讓元澄惱火不已,好像自己剛剛的那一番心情都變成了笑話,而且,葉熏話語中更帶給他一絲隱約的不安,留在這個遙遠的屋子裡,就能夠掌握主殿那邊的一切了嗎?

  難以控制的情緒湧上來,他輕笑著,語氣裡帶著不易覺察的惡毒:「你不嫁給我,嫁給誰?嫁給沈歸曦?可惜他已經死了,還是你想嫁給蕭若宸,嫁給你的好弟弟,我倒差點忘了,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

  「住口!」葉熏猛地喝道,那刺耳的話語終於讓她徹底失去控制,一巴掌揮向元澄:「夠了,不許你污蔑他,不許你這麼……」

  「我怎麼污蔑他了,難道他不是朝思暮想,日日夜夜想著這樣對你的一天。」元澄一邊說著,猛地欺身上前,一把抓住葉熏揮來的手掌。

  他順勢一拽,巨大的力道就把葉熏從座上拉起,然後向後一推,葉熏感覺自己撞到桌沿上的腰快要折斷了。

  她抬手想要推開那個壓迫下來的軀體,卻擋不住他壓倒性的力氣。

  她震驚地看著他不斷接近的臉,不同於上一次在皇宮花園時候的嬉笑打鬧,元澄的眼神裡帶著近乎瘋狂的灼熱,那是赤裸裸的欲望。當他撕開她衣襟的時候,葉熏終於忍耐不住,尖叫起來。

  第十九章 傾情

  「滾開!」葉熏喊叫道,想推開他,手腕卻被他死死壓制住,動彈不得。

  感受到他的手探入自己衣襟,葉熏只感覺有一條冰冷的蛇爬進衣服裡,全身冰冷。她抬腿狠狠地踹向他的腿,卻被他閃身避過。

  趁著他鬆手的空擋,葉熏趁機後退,跑了沒兩步卻又被他一把拉住。元澄的力氣極大,葉熏摔倒在桌子旁,跌得渾身都要散架般疼痛,元澄緊接著撲上來,扭曲的面容上再也看不見絲毫理智的存在。

  他是瘋了不成?掙扎撕扯間,葉熏力氣逐漸耗盡,元澄卻絲毫不見疲態。就在近乎絕望的時候,她猛地看到了桌腳擺設的花瓶,勉力伸出手,拿住花瓶角。她趁著元澄低頭伏在自己胸前的時候,狠狠地一擊。

  這一下子幾乎用盡她僅存的全部力氣,元澄痛叫一聲,抬起頭來,一條刺眼的血線沿著額角蜿蜒流下,視線也瞬間迷蒙模糊起來。

  葉熏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一擊上去。元澄想要躲閃,雙腿卻不聽使喚,終於沒能閃開,結結實實又挨了一記。悶哼一聲,跌倒在地上。

  看著躺在眼前的身影,葉熏上前輕輕踢了踢,元澄一動不動。葉熏這才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手腳酸軟無力,景泰藍花瓶滾落到地上,發出砰地一聲響動。

  葉熏扶住桌角喘息著,一邊攏住被他扯開的衣襟,正想著怎麼才能逃出去,這時候門外傳來一聲呼喚:「殿下?小姐?」

  是湘繡!

  剛才兩人鬧出的聲響甚大,縱然門外暴雨雷霆亦遮掩不去。

  被發覺了,怎麼辦?

  葉熏拿起花瓶,想站到門邊再故技重施,可沒等她上前,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屋裡的情形映入眼簾,湘繡瞬間瞪大了眼睛。她視線落到躺在地上的元澄身上,深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她驚叫一聲,飛撲入房內:「殿下,殿下!您怎麼了?」

  「放心吧,他沒死。」葉熏冷冷地低聲道,一邊走近房門。

  湘繡打了個哆嗦,抬頭看向身邊的葉熏。眼神落到她淩亂的衣著上,湘繡猛地醒悟到剛才房內發生了什麼。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險些跌倒。

  「小姐……」半晌,她才顫抖著說道。

  葉熏向門外看去,其餘的侍從都在院外守護,只有湘繡一個人聽見了動靜。只要自己打暈她,然後穿上她地衣服……夜幕大雨之下,應該能夠隱瞞過門口的侍從吧。這麼想著,葉熏上前一步。

  湘繡卻警惕地後退了一步,視線落到她手裡的花瓶上。低聲問道:「小姐,您想幹什麼?」

  葉熏心下一陣懊惱,應該趁著剛才偷襲才對。眼見打暈她是辦不到了,葉熏只好打消了念頭,隨手扔下花瓶,冷然道:「當然是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您又想去哪裡?又能去哪裡?」湘繡低聲問道。視線低垂,長長的睫毛掩映下,葉熏看不清她的表情。

  「無論去哪裡,總比留在這裡強得多,」葉熏嘲諷地道。「難道我要和隱藏在身邊的奸細,還有要對我圖謀不軌的人在一起?」

  當初元澄無緣無故認出了她的身份,葉熏設想過各種理由,甚至也曾經懷疑過湘繡,但是湘繡是柳芸貼身侍婢的女兒,從小和蕭若嵐一起長大,絕不可能是外人地暗樁,而離別那幾年的經歷也並無破綻,她便逐漸打消了懷疑。卻不料她竟然真的是元澄的人。

  聽到「奸細」兩個字。湘繡身體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刺到了。沉默了片刻,她卻突然抬起頭來,直視葉熏,低聲問道:「小姐。您真的把一切都忘記了?」

  「什麼?」葉熏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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