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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夫人的仇……小姐您明明說過要為夫人報仇!為什麼?為什麼完全不記得了?!」

  柳芸的仇?葉熏這才想起,沈涯話裡也曾經暗示過。蕭若嵐母親死得不尋常,似乎是蕭夫人暗中下毒手。蕭家這種侯門世家,深宅大院裡的私房爭寵自然有些見不得人的黑幕。蕭國丈幾十個妾室,卻只有柳芸一個能夠生下孩子,足見蕭夫人地手段。

  只是……「兇手早已經死了,人死燈滅,何必再糾結這些。」葉熏皺眉說道。

  「母債子償,天經地義。」湘繡理所當然地說道。

  葉熏心中一陣不耐:「蕭夫人當年的行事,與小宸有什麼關係?那只是她一人的罪過。人早都已經死了,自然一了百了。」她記掛主殿那邊的形勢,心急如焚,哪裡有心情糾纏這些細枝末節。

  「小姐,您果然變了。」聽到葉熏果決直接的語氣,湘繡失望地跌坐在地上,「以前您不是這樣的,您還曾經說過一定要殺了蕭若宸,在那次他偷偷藏在小姐您車駕底下,跟著去了普光寺之後,小姐回來就說總有一天一定要殺了他……」

  葉熏一愣,蕭若宸曾經偷偷跟蹤過蕭若嵐?回想蕭若宸以前的年齡個性,應該只是小孩子地探險好奇吧,只是他發現了什麼秘密嗎?讓蕭若嵐如此仇視他。

  見葉熏神色猶疑,湘繡誤以為她心有所動,忽然跪爬到她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腿:「小姐,小姐,奴婢選擇三殿下,也是為了小姐您,殿下他對您是真心的……」

  葉熏聽得一陣心寒,想想元澄剛才的舉動,只覺得無比反胃,她猛地推開湘繡,冷冷道:「不要再說了!」

  「小姐,殿下是真的,真的在意你的……」見葉熏神色厭惡,湘繡掙扎著說道,「當年,蕭家被抄家滅族,眾人都被牽連發賣,獨獨奴婢一個卻被帶走拷問……」

  葉熏愣住了:「你不是……」

  湘繡苦笑了一聲,慢慢講述道:「抄家那一天,奴婢被人蒙著眼塞進馬車,走了很久才到一處偏僻的院落。之後又被灌了藥,然後問了不少事。那些日子迷迷糊糊的,只記得不少問題都與小姐有關。」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後來審問的人漸漸少了,奴婢就那麼被仍在了那裡,既沒有殺,也沒有放。那個時候,奴婢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走出去了,直到後來遇見三殿下……」湘繡神情浮起一絲恍惚,像是想起了極美好的記憶,「我看到他從陽光中走出來,那麼俊美,簡直和神仙一樣。我呆呆地看著他,直到他走過來,詢問我是誰?又怎麼會在那個院子裡。後來我才知道,那裡是冷宮的一處院落……」

  冷宮!葉熏心神一顫,帶走湘繡的人身份昭然若揭。

  究竟是為了文昭,還是為了那段私情,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我告訴了他我的身份來歷,然後拉住他地衣角苦苦哀求,求他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個陰冷的院子,他竟然答應了,像我這麼卑微的人……」湘繡眼眸中露出璀璨的光彩,聲音也哽咽起來,「我跟著他走了,到了他所居住地宮室裡。他問起我小姐您地事情,問起您……」湘繡的眼神落在葉熏身上,帶著幾分羡慕,幾分懷念,「他提起小姐時候那種又惱怒,又在意地神情,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我留在他的宮裡服侍,日子就這麼慢慢過去了,直到一年多之後的那個夜晚。那天晚上,他喝醉了,然後……」說到這裡,湘繡身子一顫,她的聲音聽起來恍如在夢中,臉頰也浮起不自然的嫣紅,「我一生中從來沒有過這麼幸福的夜晚,哪怕第二天……第二天就有人進來,在他還沒有睡醒的時候,將我拖了出去。」

  湘繡聲音越來越低啞,「那些板子落在身上的時候,我以為我會被活活打死……可是想到清晨他躺在我身邊的睡顏,身上的傷口似乎也不是那麼痛了。直到後來我暈了過去。」

  湘繡她……葉熏靜靜看著她臉頰上明豔的紅暈,疲憊地閉上眼睛,她竟然愛上了元澄!在過去的這些年裡,她竟然有過這種波折複雜的經歷。以沈皇后的手段,得知兒子和這麼一個來歷不軌的婢女上了床,會使出這種雷霆手段來永絕後患倒也意料之中。湘繡能夠活下來,實在是她命大。

  「在垃圾場裡被宋嬤嬤撿了回去,我知道我是幸運撿回了一條命,我也知道我再也不可能進入那個宮殿,再也見不到他了。

  卻想不到,我又遇到了小姐,然後,又遇見了他。」抬頭看著葉熏,湘繡唇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小姐,三殿下對小姐是真心的,當年在他身邊服侍的時候,還有再見面之後,他向我提到最多的就是小姐您了。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夠讓殿下如此上心……」

  「夠了。」葉熏實在忍無可忍,她和元澄之間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元澄會記掛她,頂多也是因為兩人的幾次相遇都激烈衝突而已。

  「而且沒有三殿下保護,宸少爺一定不會放過小姐您的。」湘繡咬著下唇,緩緩說道,「那天下午,小姐第一天回府之後,我看到了,看到他在床邊偷偷親吻小姐您……」

  葉熏恍如被雷霆擊中,嘴唇哆嗦了瞬間,想要阻止湘繡源源不斷的話語,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第二十章 驚魂

  「小姐,您是不準備報仇了,可難道您想嫁給宸少爺?!」湘繡的語氣越來越尖銳,「他不僅是您的仇人之子,在偷偷跟著小姐從普光寺回來之後,還屢次戲辱欺負小姐,記得有一次他故意將小姐珍視若性命的蝴蝶簪丟到水裡,害得小姐只能趁夜下水撈取……」

  葉熏的臉色越來越白,湘繡講述的過去種種對她來說根本毫無意義,那時的蕭若宸只是個年少頑劣的小孩子。但是從她的話裡,卻讓葉熏徹底肯定了一件事,蕭若宸是知道的,知道她不是蕭若嵐,知道她只是葉熏,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姐姐,無論靈魂還是血緣,所以才會……葉熏按住胸口,那裡疼痛地像是要生生裂開了,一種她無法承受也不敢面對的東西讓她顫慄無措,混亂不堪。

  「奴婢被他帶回府邸服侍小姐,他嚴令奴婢不得向小姐提起過去的任何事情,無論是蕭家舊事,還是……還是與沈將軍之間的那段過往。」說到這裡,湘繡語音壓抑不住地顫抖驚懼,至今她都無法理解蕭若宸是如何知道了這段私密舊事的。

  「但他卻命我引著小姐去了普光寺。而每次小姐從普光寺回來,他都會傳我過去,仔細詢問小姐的一舉一動,巨細無遺。而每次,每次奴婢說到小姐和沈二少爺在一起的時候,他那種狠毒的神情……」湘繡打了個哆嗦,拉住葉熏的衣角,哀求一般低聲道,「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您只有嫁給三殿下,才能夠離開他的控制啊。」

  葉熏神色恍惚地後退了一步,卻正絆倒在那只花瓶上。身體失重地向後摔倒。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她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裡。葉熏仰頭一看,竟然是元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清醒過來,正站在她身後。

  現在的葉熏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神色漠然地別過頭去。

  元澄地視線已經恢復清明,又是那個風流中帶著狡黠的三殿下。看著葉熏依然散亂的衣襟,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鎮靜下來。低笑道:「蕭小姐累了,先讓湘繡服侍你休息吧,至於本殿下的提議,你不妨慢慢考慮,反正我們……還有的是時間。」

  說著將葉熏扶到座上,舉止溫文體貼又恭敬有禮,若不是頭上依然殘留的血跡和紅腫明顯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他與那個瘋狂縱欲的人幾乎完全是兩個人。

  待葉熏坐定,他略整衣裝。便要離開,一直平靜地葉熏卻忽然出聲了,她低聲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絕無虛言,」元澄平淡地答道,「其實以小姐的聰慧,想必也不難想到,現在我根本沒有欺騙你的必要。」

  「我答應你。」葉熏靜默了瞬間。忽然說道,音調波瀾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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