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梨花雪後 | 上頁 下頁
六二


  都看完了辛情心裡冷笑,拓跋元衡還真是要讓她死在這裡。她身邊永遠有至少兩人跟著。升蘭殿周圍的守衛更多,就差房頂上沒有了,睡覺倒是安心。

  辛情想走,可是除了這裡森嚴的防衛讓她犯愁之外,富老爹和魚兒的安危她也不能不顧及。按照拓跋元衡的性格,如果她偷跑了,富老爹和魚兒就一定會死。她不能冒險。她心冷,可是這兩人是她珍惜的。畢竟長那麼大,他們兩個是從來不算計她又對她很好的人。有了這份顧忌,辛情有些無奈,而且看這一個月的光景,這溫泉宮雖是囚籠,但沒有拓跋元衡在,她也還自在。所以先住一段時間享受享受也無妨。

  辛情對溫泉情有獨鍾,她每天一半的時間都在裡面泡著。泡了半個多月,連她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皮膚越來越水靈了。所以偶爾泡完她會光溜溜地照鏡子,當孔雀開屏自娛自樂。

  溫泉宮的太監宮女們對她相當恭敬,似乎她還是正當紅的妃子。辛情想想就笑,皇帝寵愛的女人應該是一絲不掛地被圈養在龍床上伺候禽獸的,再怎麼也不可能被孤零零地丟這裡來儲藏——不過,反正都這樣了,好與不好不過都是囚禁。

  天越來越熱,辛情依舊固執地泡溫泉,熱得喘不過氣也堅決不出來。宮女們不敢大意,幾乎是不錯眼珠地盯著她,辛情習以為常。偶爾出浴的時候會裝妖嬈逗她們,「娘娘我的身體好看嗎?」看到有的小宮女羞紅了臉,辛情覺得特別有趣。

  有一次睡不著,她溜達出升蘭殿,爬到長樂殿殿頂躺著吹風看星星。當她起身在房脊上貓一樣爬行的時候,看到下面一水兒的侍衛,辛情忽然很想試試他們的功夫。她小心地走到房檐邊,伸開雙臂裝作吹風的樣子,然後身體前傾跌了下去。這種像蹦極一樣的感覺還不錯。可惜還沒享受完就落進一個懷抱,隨著那懷抱一起降落、腳踏實地,她被安穩地放到地上。

  她笑著睜開眼睛,一雙毫無表情的眼眸目視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辛情笑了笑,功夫不錯!

  「娘娘以後請小心。」他說道。

  「不好說!」辛情說道。

  延成飛奔而來,「娘娘沒事吧?」轉身訓斥宮女,「你們怎麼伺候的,這麼不小心。還不快去傳太醫。」

  「沒事!我自己不小心,延總管,溫泉宮的侍衛身手不錯!賞!」然後笑著問道,「你叫什麼?」

  「回娘娘,卑職二等侍衛蘇青。」那人說道。

  「蘇青?哦!」辛情回升蘭殿。

  延成遣退眾人獨獨留下蘇青,「蘇青,你今天表現不錯,以後這長樂殿的安全就由你來負責,不得有任何差池。右昭儀娘娘在溫泉宮這段日子不能有半點閃失,否則連我都會跟著受牽連,明白嗎?」

  「是,延總管。」蘇青說道。

  辛情趴在地上,地上鋪了一大片的玉墊,涼涼的很舒服。蘇青?蘇豫?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應該在南朝當官,怎麼會跑到這裡當侍衛?

  原來那麼溫暖的眼神也可以隱藏得滴水不漏,可是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呢?蘇豫的兩種表情在腦中交替閃過。辛情歎氣,原來自以為最簡單的人忽然之間也會變得高深莫測。比起蘇豫,拓跋元衡雖然有時候讓人摸不著他的想法,但是他的本性還看得清楚,可是蘇豫——也許是沒有太多的接觸,所以本性還真的不好妄下論斷。

  自那天後,辛情便經常溜達到長樂殿,坐在殿外台基的欄杆上,觀察侍衛們。可惜什麼也看不出來,一個個都是固定的表情,在那兒排排站著像兵馬俑一樣。蘇豫也一樣。辛情看了四五天之後便不去了。既然蘇豫來了,知道她在這裡應該會來找她的。

  辛情繼續在溫泉宮各處晃啊晃,找人套話。

  秋天快到的時候,溫泉宮上下傳言說皇帝秋圍會到溫泉宮來。辛情不以為意,每天照舊過自己泡澡、吃喝玩樂、揮金賞賜歌兒舞女、日夜顛倒的日子。蘇豫沒再露面,辛情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傳言變成了現實,某一天辛情正舒服地在溫泉裡泡著的時候,一個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氣都沒喘勻就說:「來了、來了,皇上、皇上來了,娘娘!」

  辛情滑進水裡把自己泡起來當沒聽見。她不想看見他,他毀了她的生活。宮女們見她這樣就不好說什麼了,默默地退到一邊。

  泡過澡辛情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馮保等人正靜靜地站在一邊。

  「怎麼了?」辛情慵懶地起身,身上只一件薄薄的棉布衣服,頭發散著,眼睛半睜著。

  「娘娘,該傳膳了。」馮保低聲說道。

  「傳吧!」辛情懶懶地說道,光著腳下地走到桌邊。

  宮女們安靜無聲地擺好膳食。辛情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轉了轉覺得沒意思,便讓馮保傳歌姬。馮保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娘娘,老奴斗膽,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這意思就是想說,說吧!」辛情看他一眼。

  「娘娘,此次與皇上同來溫泉宮的是新封的左昭儀娘娘。」馮保說道。

  「哦!」辛情點點頭。女人如衣服,拓跋元衡換衣服的速度一向迅速。

  「娘娘,左昭儀新封不到半年卻隨駕秋圍,這——」馮保猶豫了下沒再說下去,話說到這個份上,右昭儀娘娘該懂了吧?這左昭儀的寵愛大盛於她右昭儀了。再不想辦法補救,恐怕皇上就真想不起她了。

  「怎麼,你想伺候她去?」辛情似笑非笑地問道。

  馮保嚇得撲通跪下,「娘娘誤會老奴了,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老奴只是、只是擔心娘娘、擔心——」

  「擔心我右昭儀會老死溫泉宮?」辛情面帶笑意,晃著杯中的葡萄酒,「馮保,我右昭儀就算老死在這裡,將來也會跟皇上合葬的。如果你活得比我長,可以看看我右昭儀的風光大葬。」

  「娘娘恕罪,老奴說錯話了,請娘娘恕罪。」馮保磕頭。

  「起來吧!你為本娘娘的心我知道,不過……」辛情側頭看看他,「本娘娘現在還不想回去,本娘娘沒泡夠溫泉。」

  「是,娘娘,老奴知道了。」馮保說道。

  「知道了就去傳旨吧,長夜漫漫不好打發啊!」辛情說道。

  馮保忙命人去準備。辛情悠閒地晃到升蘭殿后的升平殿,懶散地靠著大錦墩等著表演開始。沒一會兒歌姬們恭敬地進來了,開始了她們這些日子來常做的表演。一時間升平殿當真是笙管齊鳴、霓裳羽衣、歌舞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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