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梨花雪後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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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情邊喝酒邊看表演,看完了照樣有賞,直鬧到夜深才散。歌姬們散後辛情叫來了歌姬的師傅,讓她排幾場新歌舞,這些都看膩了。 回到升蘭殿,辛情躺了一會兒睡不著,又披衣起來去泡溫泉。太監宮女們已習慣了她這種不正常的生活規律,所以立刻就準備好了陪伴她去蘭湯。一番折騰辛情上床睡覺的時候,東方已露魚肚白了。宮女們換了班,整個升蘭殿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辛情睡到太陽快下班了才爬起來,傳膳——泡澡——歌舞——泡澡又循環了一圈。她這種生活循環了五圈的時候拓跋元衡走人了。 天一點點冷了,辛情的活動範圍縮小到蘭湯和升蘭殿。在蘭湯泡澡,在升蘭殿胡鬧。有一陣子,辛情心血來潮,拿了各式的布料、幔帳、珠簾等給歌姬們裹裙子跳舞,有的時候沒系牢春光外泄,周圍人忍俊不已。時間一長,歌姬和宮女們也就習以為常不再臉紅了。 這天辛情喝多了酒,覺得有些熱,於是命宮女們將殿門全部打開,自己靠在繡墩上睡覺。突然聽見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辛情睜開眼睛,在她眼前上演的是功夫混合打表演,那一柄柄的劍都發著寒光。太監宮女聚集在她周圍,地上還有幾具太監宮女的屍體。辛情坐起身,冷冷地看著這場搏殺。這些人都穿著黑色侍衛服,不同的是有一部分人臉上蒙著黑布。 「娘娘,請您到升平殿暫避。」馮保護到她面前,左臂上有血跡。 「升蘭殿周圍現在恐怕都是刺客,出了門就是自己找死。」辛情說道,然後對著侍衛們說了句:「留幾個活口,不要都殺了。」然後就靜靜地靠著繡墩看著眼前的殺戮。死亡的恐怖氣息在她身邊圍繞,辛情訝異她竟然不害怕,沒有驚聲尖叫。 一個蒙面人費勁跳出戰圈舉著劍從她頭頂劈下。可惜有人動作比他快,一把劍刺入他的後心,他就這樣直直地撲倒在離辛情不到一尺遠的地方,眼睛瞪著她,嘴角的血流到了地上。馮保馬上爬過去搶過他手裡的劍又補了一劍,那人掙扎了一下嚥了氣。辛情攥緊了拳頭,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閉上眼睛。 又幾次有驚無險之後,蒙面人除了跑掉的一個其餘九個都被殺了,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毯上。升蘭殿的侍衛還剩下三個,衣服或多或少都劃破了。三人一起半跪到辛情面前,「娘娘受驚,臣等無能。」 辛情站起身走到他們面前說道:「你們的救命之恩,我記下了。實在受不起你們的跪!」然後一一扶起他們,扶到第三個人,她愣了一下,是蘇豫。蘇豫看著她的眼神裡有擔憂。辛情轉身吩咐馮保:「將侍衛都送回老家安葬,多給他們家裡些銀子,替我賠個不是。刺客……」猶豫了片刻,「刺客在宮外隨便葬了就是了。還有,記住不准侮辱死者,即使是刺客。」 「娘娘,刺客的身份未明,娘娘善心將其安葬恐怕會助長其刺殺娘娘的野心,老奴以為……」馮保想說話。 「來刺殺我你以為他們還會帶著讓你指證的東西嗎?不過是奉命行事,就算將他們掛在宮外曝屍,該來的還會來的。以後小心防範就是了。」辛情說完,然後又吩咐道:「讓延成給我滾過來。」 一個小太監忙去了。那太監因為嚇得腿軟,出門的時候摔了兩個跟頭。辛情仍舊回榻上靠著繡墩歪著,給三位侍衛賜了座。宮女們搬了椅子之後都害怕地聚在她周圍。 沒一會兒延成來了,看到滿地屍體大吃一驚,慌忙跪地,「微臣失職,娘娘受驚,微臣該死。」 「混帳東西,我看你也該死。」辛情涼涼地看他一眼,「看本娘娘不得皇上寵愛就連本娘娘的生死都不管了,是不是?勢利的東西,果然只配做奴才。」 「娘娘饒命,微臣以後一定唯娘娘馬首是瞻,忠心效命,只求娘娘不要將此事告訴皇上,請娘娘饒了微臣這一次。」延成不停地磕頭。辛情不做聲,只是冷笑著看他。 「把命交到你這樣的奴才手裡,等著你哪天親自殺我?」辛情冷聲說道,「給你兩條路:一,自動請辭,讓出這個位置;二,我讓侍衛殺了你,然後跟皇上說你忠心護主而死,給你封妻蔭子死後榮光。怎麼樣?」 「娘娘,請娘娘饒命!」延成磕頭。 「饒命?那就是要讓出位子了?」辛情說道。 「請娘娘相信微臣一次,微臣以後一定盡心盡力護娘娘周全——」延成還想說。 「從我眼前消失,否則,我讓你永遠消失。」辛情輕聲說道,延成卻像見了鬼一樣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了。看著他的背影,辛情冷笑。 「馮保,知道怎麼做了?」辛情看他一眼,馮保忙點頭,「他們三人調到升蘭殿吧,本娘娘睡覺也放心些。」蘇豫沒看她,仍舊端坐。 「你們回去吧,讓太醫看看,好好上些藥。傷好後再回升蘭殿當值。」辛情說道。三人起身低頭行禮然後出去了。 看著滿地的屍體,辛情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起身來到殿外。殿外守衛已然增加了許多。辛情這才覺得有些後怕,帶著宮女來到蘭湯,脫了衣服才發現後背都已洇濕了。泡在水裡,辛情才發覺左手因為剛才攥拳太緊,指甲紮進了肉裡,現在一沾水便生疼生疼。 看到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死去原來真的很恐怖,那種害怕是慢慢地滲透到心裡的,就像她現在雖然泡在溫泉裡,可是渾身卻如同墜入冰窖,一動都能聽到自己骨頭的響聲。 泡到天亮,辛情才覺得暖和了一些。宮女們服侍她出浴,因為一夜未合眼,辛情有點頭重腳輕。回到升蘭殿,雖已整理得乾乾淨淨,但空氣中似乎還有淡淡的血腥味。辛情厭煩地皺了皺鼻子,「做場法事吧,我先住月影台。」然後帶著宮女去了月影台。馬上升蘭殿的侍衛們也都調到了月影台。 辛情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那刺客瞪著她看的眼睛和鋪天蓋地的血。宮女們多點些燈,燈光映得月影台亮如白晝,辛情披著被沉著臉坐在床上。 是誰要殺她?而且是明目張膽地在宮裡面殺人?辛情想到了很多人,又否定了許多人,這皇宮裡的事往往出乎意料。這些人裡,也許你認為是最恨你的人下的手,可是往往卻是那些你認為安全的人捅的刀子。她辛情在皇宮裡不信任任何人,也不真正恨哪個人,可是想她死的人卻太多了……拓跋元衡除外,起碼在她辛情又老又醜之前他是不會想她死的。 現在她還擔心富老爹和魚兒的安危,守衛嚴密的溫泉宮都有人來刺殺,他們的情況不能不令她擔憂。想到這些,辛情有些煩躁,可是現在她等於是與世隔絕,仔細算來,身邊竟沒有一個「心腹」能幫她。因此也只能祈禱拓跋元衡念在她沒有逃跑的份上保富家父女的安全。 馮保來回話,說是已替延成上了奏摺請辭。刺客已葬了,沒有搜出任何有用的東西。戰死的侍衛們今早已分別派人運屍回鄉安葬了,每人厚恤千兩白銀。辛情點頭。 沒過兩天,馮保送來一份批復過的奏摺。辛情懶得看,讓馮保直接念。馮保念完,辛情笑了笑,看看他,「既然從此以後溫泉宮我說了算,當然用自己人。馮保,明兒起你做這個總管吧,別的事甭管,別再讓人把娘娘我宰了就行了。」 馮保跪地磕頭謝恩。 第十九章 兄妹重逢 月影台顧名思義是賞月的好地方,只不過辛情從來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她不喜歡月亮,慘白得沒有一點溫度。不過近些日子到了晚上常常不敢閉眼睛,所以偶爾也會在月影台的高基上不聲不響地坐著。月影臺上燈火通明,放眼看向四周就覺得更加黑暗。辛情有時候會盯著一個地方看,總怕那黑暗中會忽然出現些什麼東西。 這幾天快到十五,月色很好。辛情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涼風把她隨意披著的衣服吹得簌簌做聲。 「娘娘,夜深天寒,請入內歇息吧!」馮保在旁邊恭敬地說道。 辛情沒動。 「你們下去吧,我一個人坐會兒。」辛情說道。 「娘娘——」馮保猶豫,有了上次的事誰都不再敢大意。延成已被秘密押解進京,幸運便是他人頭落地,不幸,則可能禍及全家。 「下去。」辛情聲音大了些。馮保這才揮揮手,太監宮女們慢慢退了出去。「蘇青,出來吧!」 一道人影出現在她面前,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辛情歪頭看他,「蘇青,你什麼時候開始在溫泉宮當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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