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43)_東籬菊隱

四三

　　「應該的。」辛情慢慢轉身，怕把頭上的金子和珠子甩掉，「我來謝恩。」

　　「愛妃以後該自稱臣妾。」拓跋元衡笑著說道，邁步到她面前，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驚豔。

　　「是，臣妾來謝皇上恩典。」辛情慢慢地跪下，免得把膝蓋磕青了。

　　拓跋元衡伸手扶了她起來，「朕准愛妃以後免跪。」

　　「謝皇上！」辛情說道，抬頭和拓跋元衡對視，「臣妾還要去給太后和皇后娘娘謝恩。」

　　「太后鳳體不適，皇后在太后宮中侍候，愛妃今日不必去，改日再說吧！」拓跋元衡拉著她的手往裡走。原來轉過那些明黃的大幔帳別有洞天，又是偏殿，看起來應當是皇帝辦公休息的地方。

　　辛情想笑，鳳體不適？皇帝的媽是飛禽，皇帝的爹是龍，屬獸類，所以才生出皇帝這種「禽獸」。

　　正想著，下巴被抬了起來，眼睛正對上拓跋元衡。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愛妃稍事打扮竟是這樣傾國傾城。」拓跋元衡說道，眼睛微微眯著，似乎還帶著笑意。

　　「您過獎了！」辛情說道。為什麼當初那個王爺只讓蘇朵撞了柱子，而不是拿刀劃花她的臉。

　　「太后鳳體不適，所以愛妃的冊封大典要改在幾日之後，愛妃意下如何？」拓跋元衡已拉著她在桌邊坐下。

　　「沒關係，既然太后鳳體不適，這典禮省了也沒關係。」辛情說道。大典？還是算了吧，沒興趣。

　　「愛妃真是善解人意。不過右昭儀是眾妃之首，這大典是萬萬不能省的。愛妃只需稍候幾日便可。」拓跋元衡說道，靠近辛情的耳邊，小聲而曖昧地補充道，「不過，愛妃的委屈朕會換種方法補償的。」

　　「那麼，臣妾就謝皇上了。」辛情笑著說道。

　　有太監來報說太后請皇上共用午膳，拓跋元衡這才同辛情一起出來。剛走下太華殿的臺階便碰上了一個人，是拓跋元弘。他的眼神裡有一絲驚訝，不過馬上恢復如常。

　　「臣弟參見皇上。」拓跋元弘行禮恭敬地說道。

　　「八弟不必行這套虛禮！」拓跋元衡笑著說道，然後轉頭對辛情說道，「愛妃先回鳳凰殿吧！」

　　「是，臣妾知道了。」辛情說道。等他們二人一齊走了，辛情才轉身往回走。

　　「馮保，剛才的是？」拓跋元衡的弟弟，應該是個王爺吧？

　　「回娘娘，那是甯王殿下。先皇在時封衛王，咱們皇上登基改封為甯王。」馮保答道。辛情點頭。

　　那天晚上拓跋元衡宿在鳳凰殿。

　　拓跋元衡所說的稍等幾日似乎長了些，辛情沒興趣也不著急。不過拓跋元衡的臉卻是一天比一天難看。辛情也不過問，每日扯出格式化的笑容陪著拓跋元衡在鳳凰殿笙歌達旦，過著日夜顛倒、花天酒地的生活。辛情覺得自己像個坐台小姐。所以白天拓跋元衡不在的時候，辛情便換上自己那兩套粗布衣裳，只有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還像個好女人。有幾次被拓跋元衡看見，他也沒說什麼。

　　一晃一個月快過去了。一天晚上，拓跋元衡正一邊攬著辛情的肩一邊喝酒看歌舞表演，一個小太監走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拓跋元衡聽完將手裡的翡翠杯摔了個粉碎，陰著臉說道：「這後宮到底還是朕的。」

　　「皇上好大脾氣，嚇壞臣妾了。」辛情靠在他懷裡，一手輕撫他的胸口，一邊假笑。

　　「後日朕便為愛妃行冊封大典。」拓跋元衡說道，臉上仍然陰陰的，辛情都有些害怕。

　　第二天，便有許多太監來來回回穿梭於鳳凰殿。辛情也沒閑著，馮保在教她各種禮儀。冊封文書和印璽又被拿走，馮保說是要等明日重新還給她。

　　典禮那日，又有人來宣讀了一遍亂碼。重新把那金子還給了她。不一樣的地方是去太華殿謝恩的時候除了拓跋元衡還有許多大臣，只不過大臣們都不敢抬頭。然後是去慈壽殿和顯陽殿分別給太后和皇后謝恩。太后的眼神冰冷，帶著蔑視，一點都不像「身體不適」的樣子。皇后面貌端莊，氣質沉穩，辛情沒看出她有什麼表情。剛回鳳凰殿，就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們來給她磕頭。這讓辛情心裡平衡了一點兒，跪了好幾次古代人，終於也有人給她跪了。在那一群人中，辛情看到了一雙幽怨的美目，微微一笑記在了心裡。

　　冊封大典過去之後，拓跋元衡對她的寵愛有增無減。不僅擴建鳳凰殿，還成立了裁霞院，專門為她做衣服。當第一件紫色繡牡丹的衣服送來的時候，辛情很高興，這衣服看起來華麗無比，卻是棉布做的。辛情穿上後，拓跋元衡直誇漂亮。

　　「天下女人無不愛綾羅綢緞，愛妃卻獨愛布衣。不過——」拓跋元衡拉她入懷，「愛妃穿這布衣也不減風姿。」

　　裁霞院做了各式各樣的衣服送來，辛情一一穿過，獨獨不穿紅色。因為蘇朵穿上紅色實在太妖豔了。

　　辛情冷眼看著，鳳凰殿的太監宮女們都是洋洋得意的樣子，對她逢迎有加，生怕有一點伺候不到惹拓跋元衡不高興。

　　春天，拓跋元衡帶著他的女人和臣子們出城踏青。辛情被攬在拓跋元衡懷裡，接受女人們刀光劍影的洗禮。她微笑以對。

　　錦帳圍起的風景裡，拓跋元衡和妃子們飲酒作樂。妃子們當然不能放過表現的機會，有的翩翩起舞，有的引吭高歌，也有的吟詩作賦。辛情坐在拓跋元衡身邊，微笑欣賞。

　　「愛妃覺得如何？」拓跋元衡笑著問她。

　　「開眼界長見識，皇上真是有福氣。眾位不僅貌美如花而且多才多藝，臣妾可要恭喜皇上了。」辛情笑著說道。

　　「既然愛妃說好，通通有賞。」拓跋元衡說道，然後在辛情耳邊小聲問道，「愛妃說的是心裡話？」

　　「當然，不敢欺瞞皇上。」辛情笑著小聲說道。

　　眾妃子見他們二人「親密」耳語，雖然恨得咬牙，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笑得如花盛開。

　　「右昭儀娘娘如此誇獎真是讓姐妹們不好意思，雕蟲小技不過博皇上娘娘一笑，要說多才多藝臣妾們怕是連娘娘一根手指也比不上呢！」一位妃子不冷不熱地說道。

　　「是啊，右昭儀娘娘獨得皇上恩寵，必是我們這班姐妹遠不及娘娘。今日既是出來玩兒，請娘娘賞我們個薄面也讓我們開開眼界！」一位俏麗的女子說道，雖然不十分美貌，但卻有小家碧玉的嬌俏。

　　這兩人既開了頭，女人們當然跟著鬧下去了。甚至還有兩個膽大的跑到拓跋元衡身邊，伏在他的肩頭撒嬌。辛情借機讓出了拓跋元衡的胸膛。

　　「諸位愛妃今日就饒了右昭儀吧！她平日懶散慣了，就算要表演也得給她些時日溫習一下才好！」拓跋元衡笑著說道。

　　「皇上您就是偏心，單單怕右昭儀娘娘累著，您可就不怕我們累著呢。」俏麗女子嘟著嘴說道。

　　「朕當然也心疼愛妃你了！」拓跋元衡摸摸她的下巴，「既然愛妃你累了，朕今晚便去為愛妃舒緩疲勞如何？」

　　俏麗女子水眸轉動，「謝皇上您心疼，臣妾恭候聖駕。」嫵媚地看了拓跋元衡一眼，扭著楊柳小蠻腰回到了座位上。

　　拓跋元衡悄悄捏了捏辛情的腰。辛情心裡直樂，不錯，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睡個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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