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3)_東籬菊隱

三

　　「藥方拿來。」那年輕男子不耐煩地說道。

　　「為什麼？」辛情問道。

　　「難不成你以為你能出去抓藥？」那年輕男子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不會耍花招，不會在藥裡給我多加些東西？」辛情問道。

　　「我沒有你那麼卑鄙。」那年輕男子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給你——」辛情把藥方給他，說道，「你多加東西也沒關係，反正不過是個丫環吃。死了也沒什麼，丫環我有的是。」

　　「你根本不配做王妃。」那年輕男子冷冷地說道。

　　「對於自己說了不算的事大放厥詞只能證明你的無力。」辛情冷冷地反擊，「給他捎個話，有什麼不滿沖我來，若是男人就別跟小孩子鬧脾氣似的，別真的以為這麼幾個人就關得住我。惹急了我，拆屋燒房子的事我也幹得出來，反正蘇朵已經沒什麼好名聲了，不差這一筆，不過到時候王府可丟人了。哼！」

　　「你……」那年輕男子有些氣結。

　　「不送了。」辛情翻翻眼睛，笑著轉身回了院內。

　　蘇綢上了藥膏，喝了藥，似乎好了些，昏昏沉沉地睡了。辛情一直在旁邊看著，蘇綢臉上的兩道淚痕她也看見了。

　　回過身，見一群丫環都擠在門口張望著。見她回頭，忙規規矩矩地低了頭。

　　「你們留下兩人專門照顧她，剩下的各司其職。」辛情說道。丫環們齊聲答道：「是。」辛情這才回了主屋，往床上一靠，只覺得渾身沒有力氣。借屍還魂也不選個好地方，這麼個烏煙瘴氣的王府真是讓人受不了，比以前的辦公室還讓人壓抑。真是個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地方。

　　「王妃，奴婢幫您換藥吧！」一個丫環語氣平靜地說道。辛情抬頭，是那個挨打的丫環。辛情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發現她的手有些輕微地顫抖。又盯住她的眼睛，那丫環低了頭，眼珠卻四下裡轉。

　　「把藥拿來。」辛情說道。那丫環顯然沒料到王妃會有這個要求，愣了一下。

　　「我說把藥拿來。」辛情加重語氣，心裡想這丫環肯定有問題。

　　那丫環把藥雙手奉上。辛情拿著藥瓶，故意打開聞了聞，做思考狀，餘光卻見那丫環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笑了笑，辛情站起身，到梳粧檯前找了找，拿了一枝金簪回來。

　　「抬起頭來。」辛情命令道。那丫環抬起頭，看到她手裡的簪子臉上現出了迷惑。

　　「這藥是治什麼的？」辛情隨意問道。

　　「回王妃，這藥是治您額頭上的傷的，用了這藥便不會留下疤痕。」那丫環答道。辛情點點頭，笑著說：「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呀？」忽然，她將手上的簪子橫到那丫環的臉頰上，「你說我先劃花了你的臉，然後再抹上這個藥是不是也不會留下疤痕？」辛情依舊笑著。

　　「王妃……」那丫環的聲音裡帶著驚恐。

　　「你怕疼啊？那我用小點力，你忍著點，這麼珍貴的藥讓你幫我試藥可是你的福氣。」辛情邪邪地笑著，故意用簪子在她臉上輕輕劃來劃去，還問著，「你說，劃成什麼樣才好呢，如果藥不管用或者藥裡有毒治不好，什麼樣的傷口才不會影響美貌呢？」

　　「王妃饒命，如果王妃劃下去，奴婢這輩子就完了……」那丫環忽然哭著說道。辛情仍舊笑著，繼續輕輕劃著，「怎麼會呢？本王妃額頭上不會留下疤痕，你的臉上應該也不會才對呀？你怕什麼？」

　　「王妃，奴婢錯了，奴婢不敢了。」那丫環驚恐地看著她。

　　「錯了？哪裡錯了？你這麼關心本王妃的臉怎麼會有錯呢？等哪天我見著了姐姐，一定跟她說說你這丫頭對我多好，讓她賞你些東西。」辛情搬出姐姐。剛才她想到，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能讓一個王爺忌憚的女人，恐怕只有皇帝的寵妃了。

　　撲通，那丫環跪在地上，哭著說道：「王妃，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請您別告訴貴妃娘娘，您饒了奴婢吧！」

　　辛情蹲下身，用金簪抬起她的下巴，「說，誰指使你的？別把屎盆子都扣自己頭上，你沒那個資格。」仍舊笑著。

　　「是、是、是韻側妃讓奴婢……給您上藥的。」那丫環說道。

　　媽的，原來是大小老婆爭寵，用這招？估計這蘇朵以容貌自負，那韻側妃便想趁機毀了她的容貌，真是狠毒啊……

　　「紅嘴白牙的，你說說我就信啊？給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辛情說道。

　　「王妃，其實這藥韻側妃很早以前就已經交給奴婢了，讓奴婢伺機下手。本來韻側妃的意思是把藥摻在大夫開的藥裡，再找機會傷您的臉。正巧您這次將水側妃推下樓梯，害水側妃差點流產，王爺大怒，失手打了您，也不讓請大夫來看。韻側妃說，王爺這次肯定會休了您，您一心要讓王爺回心轉意一定沒工夫照顧自己的臉，所以，就算直接給您上藥……」那丫環說道。

　　「說得不錯。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怎麼找機會傷我的臉？你不怕傷了我的臉我要了你的命嗎？韻側妃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連命都不顧了。」辛情閑閑地問道。

　　「這……奴婢也知道如果傷了您的臉，您一定不會放過奴婢。可是，韻側妃說，如果奴婢不按照她的話去做，她不會放過奴婢的家人。」那丫環說道。

　　「哦……這樣啊！看得出來，本王妃嚇唬嚇唬你，你就什麼都招了，韻側妃這招還真是用對了。」辛情說道，那丫環的表情微微放鬆了些。

　　「奴婢說的都是實話，請王妃顧念奴婢家人，饒了奴婢一命，奴婢不敢了。」那丫環磕頭說道。

　　「饒了你和你的家人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不和我講真話，我為什麼要放過你？」辛情的表情冷了。

　　「奴婢沒有一句假話，王妃明察。」那丫環磕頭如搗蒜，直到額頭上出現了殷殷血跡，辛情才說道：「好了，我信你，你起來吧！不過，從現在開始，你最好想清楚站在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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