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4)_東籬菊隱

四

　　「奴婢——」那丫環剛開口說了兩個字，辛情打斷她，「不用這麼快回答我，回去考慮一下，免得做了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你要知道，有些決定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

　　「謝謝王妃，奴婢知道了。」那丫環站起來。辛情看了看她的額頭，拿了絲帕親自給她擦拭，「回去好好上點藥，這麼漂亮一張臉要是有了瑕疵可就毀了。」

　　「是，謝王妃關心。」那丫環眼淚直往下滾。

　　「好了，你下去吧。這幾天不用過來伺候，好好養傷，順便——也好好做個決定。」辛情放了她出去。看著她的背影，辛情無聲地笑了。這幾天留心看了，這個叫映月的丫環可是不簡單呢。

　　丫環們端來熱水，辛情低頭借著水看清了自己額頭上的傷勢，額頭左邊有乒乓球那麼大一塊沾著已經幹了的血跡。不過即使帶著傷，也不難看出蘇朵的美貌。從這張臉上看，蘇朵應該還不到二十歲，臉上還有些稚氣，眼睛大大的，眉毛彎彎的。鼻子雖然不那麼挺直，不過在這張臉上更凸顯了可愛。嘴巴是小小的櫻桃小嘴，這是辛情最滿意的地方，她自己的嘴雖然被稱為性感，但卻稍嫌闊大。看完了自己的臉，辛情讓丫環們拿了些鹽溶在水裡。那個混蛋王爺不給請大夫，她怎麼著也得自己消消毒吧，萬一真的感染了毀了這張臉還是挺恐怖的。

　　鹽水洗傷口的時候有些疼，辛情咬牙堅持了，讓丫環們拿了嶄新的白帕覆上。等都收拾好，晚飯時間也到了。辛情看看桌子上的簡單飯菜，雖然饑腸轆轆，但是並不急著吃。每當心裡有事的時候，她寧可餓著也要把事情都想明白，這樣才安得下心。

　　現在她想的是：以後怎麼辦？頂著蘇朵的身份活下去？不，她不要，她是辛情，她不是蘇朵，她做不到活在別人的影子下。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絕對不會跟別人共用一個男人。況且就算她肯，那個混蛋王爺也不肯，剛才那丫環不是說了嗎，蘇朵一定會被休掉。看那個混蛋男人也不是個容易說話的主兒，敢放這種話而不顧忌蘇朵的父親和姐姐，一定是因為有堵住他們嘴的最好藉口。

　　綜合以上兩點，辛情明白，不久之後她辛情肯定會隨著蘇朵的身體被趕出去。可是這個「不久」到底是多久她不知道，只能等著看，那麼在這段時間內做什麼呢？

　　當然是攢錢——她可不想以後被餓死，也不想被休了之後回娘家，天天被人指指點點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再說蘇朵的家庭肯定是愛面子勝過愛裡子，會不會重新接納她回去還是個問題。所以，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得想方設法用盡手段多弄點錢以防萬一。

　　既然如此，她想走，他想讓她走，她就幫幫他吧，讓兩人都儘快擺脫對方——救人亦自救。

　　想明白了，辛情便站起身，一把掀了桌子，大聲說道：「敢把這種東西端上來給我吃，你們不要命了？」

　　有丫環馬上跪下，「王妃，這是……」

　　「又是王爺的命令是吧？」辛情雙手叉腰——她以前見的撒潑的都這造型，「王爺在哪？帶我去見他？我倒要看看，是哪只狐狸精挑撥王爺給我吃這種東西，哼……」

　　「王妃，王爺是不會見您的，您還是……等過幾天王爺氣消了……」有丫環試圖勸說她。

　　「他生氣？我還生氣呢？我蘇朵從小到大，想要什麼得不到？誰敢這麼對我？」辛情大聲說道。應該沒錯吧？看看蘇家人把這孩子慣得。

　　「你願意吃就吃，不願吃就餓著。大哥不會見你。」門口一個聲音傳來，是那年輕男子。原來是王爺的弟弟。

　　「喲，我當誰呢？誰准你進來的？你當我這院子裡都是死人嗎？」辛情擺好表情轉過身挑著眉毛說道。

　　「請我我都不會來，我只是送藥來。」那年輕男子將藥扔在桌上，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欲走。

　　「請你？做夢呢。告訴你哥，我知道他說的不過是氣話，他難道還真的敢休了我？哼，最好不要難為我，否則，我就讓他不好過……」辛情沖著他的背影說道。嗯，加把火，男人不是禁不起刺激嗎？她就偏偏要刺激他。果然，那個身影頓了頓，然後邁著大步走了。

　　辛情微微一笑，轉回身，看看滿地的飯菜，故作嫌惡地揮了揮手說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收拾了，難道讓我動手嗎？」

　　一干丫環立刻手忙腳亂地收拾了。雖然沒吃飯，但是沒關係，為了革命成功，忍忍吧！等她出了這個鬼地方可以大魚大肉了。

　　看看桌上的藥，辛情叫了一個丫環過來，讓她拿去熬好端給蘇綢。

　　第二天早上，桌上擺著的是白粥和幾個小菜，辛情深情地聞了聞，一抬手掀了。為了早日自由，餓死也值得。上午吃了一個蘋果，然後去看了看蘇綢，把那孩子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中午，兩個菜加一碗白米飯。辛情差點被那青翠欲滴的炒青菜勾引了，還好意志夠堅定，最後痛下殺手——掀桌子。吃了兩個蘋果。

　　晚上，菜裡加了點肉絲。辛情的口水就在唇邊徘徊，不過掐掐大腿，還是掀了。吃了一個蘋果，有點反胃。

　　剛清洗完傷口，映月進來了。辛情遣了其他人出去，看看她的傷口，問道：「傷口好些了？」

　　「謝王妃關心，好些了。奴婢昨天想了一個晚上，奴婢從進府就服侍王妃，王妃待奴婢不薄，奴婢雖然被迫屈從於韻側妃，但是奴婢並沒有忍心害您。請您看在奴婢不得已的份上原諒奴婢這一次，奴婢給您當牛做馬絕無怨言。」映月跪地說道。

　　「你能這樣想就好，我也不會虧待你的。雖然這些日子我跟王爺之間有些誤會，但是很快就會沒事的。明白嗎？」辛情說道，然後從手上褪下早上戴上去的道具——鐲子親自放到她手裡，柔聲說道，「那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奴婢知道，奴婢就跟韻側妃說已經給王妃用藥了。還有，王妃，這鐲子太貴重了，奴婢不能要。」映月說道，眼睛看也不看那鐲子。

　　辛情親自把鐲子給她戴上，說道：「這麼美麗的手腕正配這個鐲子，真好看！你放心戴著，以後不止鐲子，還有你想不到的，呵呵。」假笑了兩聲，「好了，你出去吧！你這麼聰明，該怎麼做我想你心裡一定有數了。」

　　「奴婢明白。」映月退了出去，辛情忍不住在後面笑了。等屋子裡沒人時，辛情拿出那瓶藥粉，倒了些敷在了傷口上，又將傷口重新覆好。

　　熄燈，一夜安睡。

　　絕食堅持了三天。辛情看到蘋果就想吐，一點食欲也沒有。去看蘇綢，她的臉上有了血色，看到她來很歉意地笑了。

　　晚上沒有人的時候，映月來了，告訴她，水側妃的身體好多了，王爺的氣似乎也消了一些。不過，韻側妃似乎不是很高興，還說：「居然沒事，真是……」辛情笑著聽她講完，點點頭說知道了。

　　第四天，飲食待遇恢復了，辛情沒再掀桌子，卻對飯菜百般挑剔，不是鹹了就是淡了。然後故意找丫環們的毛病，搞得丫環們見了她就躲，除非必要，否則絕不出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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