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2)_東籬菊隱

二

　　那小丫環正哆嗦著，最東邊的小門開了，一個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的丫環披散著頭髮扶著門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王妃，這不是您該來的地方，您回去吧！奴婢這就過去服侍您。」那丫環說道。應該就是蘇綢了。

　　辛情倒吸了一口氣，那丫環的嘴角還帶著血跡，衣服上似乎也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自己都要死了還說什麼廢話？」辛情快步走到她身邊，扶起她。蘇綢受寵若驚地抬起頭，「王妃，奴婢……」

　　「你住在這裡？」辛情問道。蘇綢點點頭。辛情扶著她往裡走。那屋子極小，對著門是一張簡易床，靠窗是一張木頭桌子，上面放著兩個茶杯、一個水罐和一個盆。

　　辛情皺皺眉，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扶著她走到床邊，想扶著她躺下，卻見蘇綢搖搖頭說：「王妃，奴婢躺不下，您別管奴婢了，奴婢沒事。」

　　「躺不下？」辛情重複著，看向蘇綢身後，只見她褲子後面已被血染紅了。血似乎沒幹。

　　「誰打的？」辛情心頭冒起了火，把人打成這個樣子還有沒有人性。

　　蘇綢眼睛裡淚光閃閃卻不肯說，只是搖頭，「王妃，奴婢過幾天就好了，倒是您，傷了額頭還是不要出來走的好，傷了風就不好辦了。」

　　「什麼時候了還管我，怎麼沒人照顧你？」辛情扶著她趴下，「沒有大夫來看過吧？讓我看看傷口。」

　　「王妃，不要。您不要看，您不可以看。」蘇綢激動地說道。王妃怕髒，怎麼能讓她看。

　　「少廢話。」辛情看了她一眼，褪下她的褲子，頓時傻了眼。強忍住嘔吐的衝動，辛情說道：「你別動，我去找大夫。」

　　「王妃，您別去了，王爺不准。」蘇綢腦門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看來剛才弄疼她了。

　　「我不是還沒被廢嗎。你別動，老實歇著。」辛情囑咐道。走到門口，見剛才那群丫環都斂聲屏氣地低頭站著，辛情提提氣，說道：「你們誰去請個大夫來？」環視一圈，果然沒有一個敢動。

　　「果然都是王府忠心的奴才，既然不聽本王妃的話就都給我滾出這個院子。」辛情表情有些惡狠狠的。沒見過這麼輕賤人命的。

　　「王妃，是王爺的命令，奴婢們不敢違抗。」其中一個丫環說道，聲音裡居然沒有顫抖，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辛情走到她面前，站定，抬手給了她一個耳光，「忘了規矩了？敢和我頂嘴，你也配？在這院子裡，我就是主子，我說的話就算，少給我提什麼王爺。」那個混蛋男人，白長了一張桃花臉，原來是個禽獸。

　　那丫環撫著臉，不說話了，眼睛裡卻有不服氣。

　　辛情勾起她的下巴，「不服氣？不服氣就怪自己生得低賤吧？」收回手，見其他丫環瑟縮了肩膀，辛情說道，「還有不服氣的嗎？沒有的話，就去燒些熱水，我自己去請大夫。」

　　那群丫環立刻作鳥獸散。辛情沿著來時的路繞到院子裡，往大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兩個侍衛面無表情地攔下了她，口中說道：「王妃請回，這是王爺的命令。」

　　又是王爺的命令？

　　「王爺的命令？如果本王妃今天一定要出去呢？」辛情說道。

　　「那就請王妃恕屬下無禮。」兩人說道。

　　「怎麼個無禮法？」辛情接著問道，她都聽見了自己磨牙的聲音。

　　「這……」兩個侍衛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要我不出去也可以，去給我找個大夫來。」辛情說道。

　　「這……」兩個侍衛猶豫著。

　　「這什麼這？你們如果不去，別怪我不客氣。」趁著他們猶豫的空當兒，辛情一把抽出右邊侍衛的佩刀，「你們說，這刀要是砍下去會怎麼樣？」

　　「如果王妃不出去，您想砍屬下就砍吧！」那個侍衛說道。

　　「我說砍你了嗎？」辛情後退兩步，將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看看兩人，「本王妃今日一刀砍下去，你說會有什麼結果？」

　　「王妃不可。」兩個侍衛向前欺近。

　　「站住！」在辛情的恐嚇下，兩人不敢再往前。

　　「我看出來了，這個府裡希望我死的人還不少，不過你們王爺都不敢一掌打死我，我相信你們也明白是為什麼。如果我今日橫屍王府，你們猜猜明日這王府會不會血流成河，為我償命？」辛情慢慢地說道。那個厲害的父親和姐姐應該還管用吧，不管了，只能賭了。

　　「屬下這就去回稟王爺。」其中一個侍衛馬上說道。

　　「好啊！不過你最好快點，本王妃一向沒什麼耐心。」辛情笑著說道。看來電視看多了也還是有好處的。

　　剩下一個侍衛與辛情對峙，辛情臉帶微笑對著他。

　　不一會兒，一群人從不遠處快步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男子，走到門口見到辛情，臉上寫滿了厭惡。

　　「大夫來了，你可以把刀放下了。」那年輕男子並不用尊稱。辛情看了看他，衣著尊貴，看來不是個普通人。辛情把刀遞給那侍衛，道了聲「謝謝。」然後掃過人群，目光落在一個長著山羊鬍子、背著藥箱的老頭身上。

　　「大夫請跟我來吧！」轉身往回走。

　　「我勸你別再耍什麼花招。」那年輕男子在後面說道，聲音裡帶著輕蔑。

　　「耍花招？聰明人是不怕別人耍花招的，除非是笨蛋。」辛情回過頭直視他說道，見他明顯一愣，自己微微笑了，「我沒說你，別對號入座。」

　　辛情帶著大夫一路來到下人房。大夫給蘇綢處理好傷口，留了些創傷藥膏，又開了一張藥方。如此一折騰，過去了半個時辰。

　　「這些日子傷口最好不要沾水，還好沒傷到骨頭，月餘也就能好得差不多了。」山羊鬍子恭謹地說道。

　　「謝謝大夫。」辛情拿著藥方，親自將大夫送到門口，卻見那一群人還在，一個都沒少。

　　辛情扯扯嘴角，笑道：「這麼興師動眾的大陣仗，真是受寵若驚啊！」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