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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番外之 皇叔+奸臣

  ——番外之皇叔

  第一次見到香寒的時候,她五歲,已儼然一派指揮若定的大家風度。

  她穿著一身細紗的鵝黃衫褲,乾乾淨淨地坐在花園的石凳上,神色莊重地指點著蹲在腳邊的幾個僕婢。

  「老爺應當坐在正位。」她皺眉道,「右邊是二夫人,左邊才是大夫人,你可明白?」

  那受指點的婢女連連應聲,在一個飯桌般大的大圈圈旁畫了兩個小圈圈。

  十一歲的段攏月失笑。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過家家。

  這娃娃才五歲,便被教養得這樣識大體,看來她的父親是鐵了心想讓她嫁一個大人物了。

  段攏月邁前幾步:「你是誰?竟敢在王府裡玩過家家。」王府的僕婢多刁鑽,有時連他的話也鎮不住,怎麼心甘情願跟著一個小娃娃胡鬧?

  僕婢們驚見奭王爺,慌忙扔了手上的玩意兒,站成一排齊齊跪了:「王爺!」

  段攏月裝模做樣地點點頭。

  小丫頭聽了僕婢們的稱呼,有些發愣,眼光對上段攏月,驀地一驚,白皙的臉頰上染上淡淡紅暈。像是細細思索了一番,她頗優雅地滑下石凳,福身行禮。

  段攏月望著她的頭頂,只聽她糯糯喚了聲:「侍衛長杜溪之女杜香寒,見過王爺。」

  柔軟的孩童髮絲間,白嫩的耳垂也微微泛起紅來。

  段攏月忽然能夠體會她此刻的心情。明明好緊張,被堂堂王爺窺見了自己胡鬧玩耍的樣子,卻還要按照父親教導的方式,落落大方地行禮。

  真是……好可愛。

  他努力板起臉:「你……玩過家家便玩過家家,怎麼家裡還有這麼多的夫人?」

  香寒略略抬頭:「我家就有三位夫人啊。我爹說,一個男人可以娶很多位夫人的。」

  「哦?」段攏月挑眉,「那本王問你,要生下你,需要幾位夫人呢?」

  「只……只要我娘啊。」香寒不明就裡。

  段攏月微笑:「既然這樣,你爹娶那麼多夫人做什麼?」

  「呃……」香寒被他問住,想了半天,才答:「我不知道。」

  「那就回家問你爹吧。」段攏月不懷好意道。

  香寒皺緊了雪嫩的小臉,點了點頭。

  又過了月余,段攏月再沒在王府裡見過那叫香寒的杜家小丫頭,偶爾會想起她粉撲撲的臉,心裡像被羽毛輕輕刷過一般。

  一日經過花園,聽見幾個僕婢在假山後竊竊私語。原來杜香寒因犯了口舌之過被她爹鞭笞,至今還躺在床上養傷。

  鞭笞一個五歲的小女娃……他蹙了眉,回想王府侍衛長杜溪的相貌,依稀記得是個神情嚴酷的中年人。

  香寒必是那日聽了他的攛掇,回家問杜溪為什麼要娶這麼多夫人。依杜溪那樣冷漠自負的性子,惱羞成怒鞭笞她也不是不可能。

  明知她有這等下場皆是受他所害,他卻半點愧疚之心也無。

  皇室子弟一般年滿十五出宮獨居,他卻十歲便搬出宮來。只因母妃死得早,他身為幼子,在宮中有沒有什麼背景,有勢力的娘娘們自然巴不得早些將他趕出爭權奪利的核心。如今朝中記得他這麼個皇子的人並不多,只有四皇兄段秉日偶爾來看望他。

  他倒不在乎這些俗事。他很忙的咧,忙著去找些事情讓自己看起來心不在朝廷。

  半年後。

  他自四皇兄府中回府,經過花園時,聽到,裡面一聲暴喝:「讓你玩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你母親就是這樣教你的?」

  其後便是極輕的啜泣聲和中年男子粗重的喘氣聲。

  他心中猛然驚跳,立時明白了那是誰。

  依他的性子本是不會去理這些瑣事的,此刻卻鬼使神差地走進園中,冷冷地拋出一句:

  「杜大人,本王的花園可不是你教訓女兒的地方。」

  杜溪見是他,神色立變,發著抖跪下:「王爺恕罪。小女貪玩,卑職只是略加訓斥,不想驚了王爺大駕……」

  段攏月皺著眉,見不遠處一個鵝黃衫子的小小身影搖搖欲墜地跪著,膝邊扔著一把檀香扇,扇上隱約可見繪著些精緻的男女小人,皆是娥袍冠帶,美不勝收。他心中大略明白,這種扇子在市井間極為流行,乃是男女之間傳情達意所用,小女娃兒大概是喜歡它的香氣與圖畫,卻被父親誤以為沾染上什麼惡習。

  「不必說了,你退下吧。」他不願與杜溪交談,淡淡吩咐。

  杜溪喏聲而下。

  段攏月行前幾步,正看見香寒驚愕地抬起頭來,雪白的臉頰上印著幾片鮮紅的指痕。

  他心中驀地無名火起,轉身叫住杜溪。

  「你今後再敢動她一根手指,本王必令你生不如死!」

  杜溪一愣,下意識地稱是退下。

  段攏月掏了手帕,上前輕覆上香寒的臉。

  「還疼麼?」

  香寒望著他,忽然又流下淚來。

  「我……我爹說,他再娶那麼多夫人,是因為……我不是男孩子。」她抽抽噎噎地道。

  段攏月無言。

  那以後許多年,他未再見過香寒。

  再次於王府花園中見她,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十六歲少女,依舊是一身鵝黃衣裙,正在攀折他園中的一枝秋海棠。

  見他到來,她沖他微微一笑,盈盈下拜。

  他想起他房中收集了十年的那些扇子,想起這些年他午夜夢回時的心煩意亂,心跳如鼓。

  忽然明白,這十年,他不過是在等一個女娃娃長大,如此而已。

  「你……」他輕咳了咳,「你還好麼?」

  「謝王爺關心,香寒很好。」她粉面微紅。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爹呢?」他勉強掩飾內心驚喜。八年前杜溪便調離王府,如今已居英麾將軍之位。

  「我爹……隨皓王爺與劉歇大人一同來與王爺議事。香寒是陪皓王爺的路側妃前來逛花園的。」

  段攏月點點頭。他和段秉日、劉歇三人約好今日在他府中商討處置越王叛變之事,路側妃來逛園子,多半是為掩人耳目。

  「你父親倒與皓王爺家走得極近。」路側妃是段秉日最寵愛的妃子,能帶香寒過來,想必段秉日對杜溪極為看重。

  香寒怔了怔,欲解釋什麼,又低下頭。

  段攏月有些貪婪地盯著她看,初時只覺美不勝收,後來卻漸漸覺得不對。似乎有什麼極重要的事情他來不及抓住便溜走了。

  驀然一道靈光閃過。

  段秉日說過劉歇今日要帶未來岳父一同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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