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劉黑胖 | 上頁 下頁
一一〇


  未來岳父。

  「香寒……」段攏月乾澀地開口,「你……許了人家?」

  他問得太直接,香寒又紅了臉,良久,才點點頭。

  「許的是吏部的劉歇劉大人?」

  香寒蚊呐般低低道:「嗯。是路側妃娘娘牽的線,我爹……我爹便應下了。」

  段攏月一窒。

  劉歇是如今朝中當紅的青年才俊,而他……在所有人眼中都不過是一個閒散無用之人,就算是皇室,將來的前途也無法和劉歇相比。他想,如果他以王爺的身份強令劉歇放手,又去向段秉日懇求……段秉日和劉歇都不是會為了一個女子和他生隙的人,想必會成全他。

  「那你呢,你喜歡他麼。」他下意識地問。

  香寒呆了呆,而後猛地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

  「我……自從初次隨路側妃到劉府,第一眼見到他……便喜歡他了。」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在他面前竟說出這般□裸的表白言語一般,她慌忙捂唇。

  段攏月只覺有人拿了一把鈍極的匕首在他心上狠狠地劃了一刀又一刀。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你若嫁給他,他會對你好,可是斷不會將你捧在心頭細細珍藏,你可明白?」

  「香寒明白。」

  「你……也許會後悔。」

  香寒抬頭,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勇敢:「香寒雖出身武將家,也算知曉榮辱禮節。既嫁入劉家,便會為劉家盡心盡力,絕不後悔。」

  「你……」段攏月待說什麼,不遠處歡聲笑語習習而來。

  皓王爺家的路側妃由婢女扶著,遠遠地過來,見是段攏月,笑道:「攏月皇弟,才在說你呢。胡大人家的幼女生得一表人才,我前日見了,很是喜歡,正想和你湊成一對……」

  行至面前,路側妃一愣,立時住口。攏月皇弟這神情,怎麼……怎麼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殺她而後快的樣子?

  段攏月慢慢低下神色猙獰的臉。

  片刻之後,他輕輕「咦」了一聲。

  「杜小姐,這扇子莫不是你遺失的?」他俯身從地上拾起一把合起的檀香扇,雕刻精美。

  香寒下意識要否認,卻對上段攏月幽深的眸子。

  「是……是我遺失的。」她點頭,接過那檀香扇,輕輕展開,上繪一黃衫女子,栩栩如生。

  「本王祝杜小姐與劉大人,白頭到老,兒孫滿堂。」段攏月道。

  路側妃大喜:「攏月皇弟,你也覺得我這樁婚事做得極好吧?趕明兒再給你……」

  段攏月轉身大步離去:「皇弟已決心寄情于山水,雲遊四方,不想有家累。」

  「咦?皇弟……」路側妃錯愕,「你要去哪裡?」

  哪裡都好,只要離你們遠遠的。段攏月在心頭默默說了一句,又默默重複了一遍。

  §番外之 奸臣

  永安十八年,秋。

  京郊,洪門寺。

  洪門寺地處偏僻,香火不旺,惟寺後一片楓林美不勝收,入秋則明豔如火,這才引得些許遊人偶爾來此賞玩。

  小和尚從後山擔泉水回寺,路過茅草屋時,正看見劉歇抓了把小米,蹲在茅草屋門口喂雞。劉歇穿著藍棉布袍子,後裰垂在泥土上,依稀可見摞了幾層的補丁。

  小和尚照舊叮囑一聲:「劉施主,這雞可不能殺呀。」

  「不殺,不殺。」劉歇揚起頭來,呵呵笑道,「劉某是讀書人,不可在佛寺殺生的道理,還是懂的。」

  小和尚還是有點不放心。又留心偷偷數了數那雞,果然還是原來的數目。於是擔起水,朝寺中走去。

  這姓劉的少年是本屆進京趕考的書生。半年前方丈發現他餓昏在寺門口,憐憫他窮困,這才收留了他,又借了寺後的小屋給他寄居。

  小和尚打心眼裡懷疑他的身份。依他看,這什麼劉公子根本就是個騙吃騙喝的乞丐吧?人長得瘦骨嶙峋不說,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哪有這樣的讀書人?

  不過,這少年倒也還十分勤快,在小屋周圍種了幾茬菜地,又養了幾隻雞,儼然一副要安居樂業的樣子。

  劉歇目送小和尚離去的背影,轉身到雞窩裡摸出十幾個雞蛋,小心地揣在包裹裡。又將一旁裝滿了各色瓜菜的菜籃子挑起來,進城趕集去了。

  從洪門寺入城,步行要兩個時辰。劉歇趕不上早集,不過他所賣的瓜菜都是現摘,十分新鮮,一天下來,還是賣了個乾乾淨淨。

  到了下午,收攤回去。再步行回到洪門寺,已是夜幕低垂。

  劉歇一面趕路,一面在心裡盤算,今日掙下的銅板還夠他吃上幾天。

  空空的菜籃在身前失意地搖晃著。正思忖時,遠遠地看見自己居住的茅草屋旁似乎有火光閃耀。

  劉歇怔了怔,立刻加快了腳步。

  來到屋前,他的雙目猛然瞠大。

  映著火光,他看見籬門大開,他視如珍寶的幾隻蘆花雞已經全都不見,只剩一地雞毛。菜地裡剛插上不久的菜苗,不知是被雞還是被人踐踏得七零八落。

  一個高瘦的身影蹲在火堆旁,據地大嚼。火上油汪汪地串烤著兩隻幼雞,張牙舞爪。

  劉歇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聖人的教誨在他心裡輪番過了幾過,還是壓不住滔天的怒火。劉歇扔下菜簍,抽出扁擔,大喝一聲,沖了過去。

  偷雞賊一驚,反射性地蹦起來,閃過劉歇的扁擔,哇哇叫道:「何方賊人!」

  劉歇險些背過氣去:「你這偷雞賊,吃了我的雞,反誣我是賊人!」

  「呃?」偷雞賊一愣,瞥一眼手裡的雞腿,「這是你的雞?」

  「這不是我的雞,難道還是野生的不成?」劉歇又悲又憤。

  「咦,這雞、這雞原來不是野生麼?」偷雞賊像是十分意外。

  「野生的雞會自己長手築個雞圈麼?」

  「啊!啊!原來這個東西就是雞圈啊!」偷雞賊欣喜道。

  劉歇攥緊了扁擔,又大叫了一聲沖了過去:「你賠我雞來!」

  「呵呵……」那人極無賴地笑笑,「雞我已吃了,賠不了。」

  「那就拿命來賠!」劉歇紅了眼睛。

  「咳咳……至於麼至於麼……」偷雞賊眼見這瘦弱少年又舉著扁擔殺過來,嚇得掉頭就跑。

  兩人圍著火堆,兜了幾個圈子。偷雞賊被劉歇追得不耐煩了,索性掉頭往劉歇沖去,兩人堪堪撞在一起,一同撲地。

  偷雞賊捂著腰,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卻見劉歇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了,扁擔滑出手心,躺在一邊。

  「喂!」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劉歇卻絲毫沒有反應。

  原來他本來就已餓了兩天,今日趕集又步行了四個時辰,體力耗盡,加上急怒攻心,便暈了過去。

  那偷雞賊卻不知這一點,見他暈倒,一面慶倖,一面掉頭就跑。他一路跑出楓林,飛身上馬,口中念念有詞:「幸好,幸好。此事萬不可教母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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