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
三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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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女都成家了,沒我也能過。他爹替太太管著莊子,我就陪太太去念經吃齋。」劉昆家的笑道,「再說了,太太怎好少了我這個狗腿子!」 王氏撲哧笑了出來,滿臉淚水糊住了脂粉,哀泣的感動道:「好姐姐,我不但豬油糊了心,眼睛也是瞎的。你先頭勸我的好話,句句都是良言,我居然沒聽進去!」 長柏站在窗下,裡頭只是母親和劉昆家的之間的絮叨,或哭或笑,聽了會兒,他默默離開;走到院門外頭,深吸了一口涼涼的空氣。 他本性寡言,今日說了這許多,已是十分疲憊,拖著緩慢的步子低頭走著,月光柔和,淡淡撒了層銀色在園子裡,走到半道,卻見小廝汗牛正等在那兒,滿臉焦急。 「大少爺,您總算回來了,大奶奶等你半天了。我去門房,說您去尋老爺,我去書房,幾個小廝又說你去尋了太太。」汗牛笑著趕到長柏身邊。 長柏點了點頭,眼睛看了看前方,汗牛明白這是『回屋』之意,立刻把燈籠支在前面引路;走了一會兒,來到池子邊,忽見池塘對面又一雙人影在緩緩走動。 一高一矮,看似一男一女。 長柏停住腳步,因夜色朦朧,瞧不太清楚,他搖了搖頭,嘴朝對面一努,汗牛會意,道:「這是六姑奶奶和姑爺,适才我滿院子尋您時碰上過。今兒夜裡涼快,月色也好,侯爺和姑奶奶散步消食呢。」 觀當時情形和隻言片語,似乎六姑奶奶懶的很,只想回屋睡覺,顧侯卻覺著吃飽就睡不好,硬拖了她出來的。 長柏看了眼對面儷人,好不閒情逸致,他悶聲了半響,俯身在池邊大石坐下。 汗牛怔了下:「您先不回屋了?」 長柏點頭。 汗牛為難的問:「那大奶奶處該怎麼回話呢?」 長柏拍拍身邊大石,再抬頭看天上明月。 汗牛發揮多年所學,勇猛猜測:「爺的意思是……請大少奶奶也來,呃……那個賞月?」 長柏再伸左腳,點點地上石塊。 汗牛糾結肚腸,繼續努力理解:「……呃,還要散步?多披件衣裳?」 長柏終於點頭,揮手放行。 汗牛滿頭大汗的跑著離開——完了,主子今日說話太多,不知要幾日才能還回來。 大奶奶,您真神人也。 §第201回 世間道 之 道道道 此後兩日,康姨父和王老夫人先後上門。長柏使人給明蘭傳話:前頭的事有你父兄和夫婿呢,你好好照料老太太即可——以上完整句子屬於汗牛和海氏共同發揮想像力的結果。 明蘭亦非好事之人,當即從善如流,老老實實待在壽安堂,陪老太太說些傻笑話,在床頭讀兩卷佛經,只不時詢問探來的消息。 據小桃來報,這兩日老爺盛紘表現甚佳。 康姨父來時,他一臉蔫了吧唧,口口聲聲息事寧人,說總不好真叫王家出個被休棄的女兒,那叫王家怎麼做人呢,還請康姨父把康姨媽領回去。康姨父嚇的不輕,生怕那個極品的老婆第N次絕地重生,指天咒誓的主動要求送入慎戒司,隨即一溜煙跑了。 王老夫人來時,盛紘一副義憤填膺,開口聖人道理閉口天地良心,引經據典,直說的聲淚俱下,幾要與王家決裂,也非要重懲康王氏不可。 尤其關鍵的是,王氏昂首挺胸的出來,如烈士般表示願意十年家廟念經,以示悔過。王老夫人還想多說兩句,女兒已神情冰冷的離去,看都不願多看老母一眼。 王老夫人百般無奈,知此事已無可挽回,終於點頭答應。 盛夏白晝,盤桓在門口窗下是十分辛苦之事,趁中場休息,小桃請汗牛小哥吃冰鎮綠豆湯時,順手套了些長柏夫婦的近況。 「……這兩日,大少爺在屋裡只說了五句半話。」汗牛痛陳工作之艱辛,「大奶奶身邊的玉燕說,再三四日就好了,我覺著沒十天半月好不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嗚嗚嗚。 到第三日,三家齊聚盛府,說定一應事項。王老夫人答應送女入慎戒司,康姨父再三保證絕不虧待元妻所出兒女,盛紘再三保證將對幾個外甥厚待如昔。 當日下午,眾人就套齊馬車,專撿那冷僻小道繞路去了內務府。分掌慎戒司的內宦見多識廣,加之顧廷燁早兩日就打點好了,他也不問康王氏犯了什麼過錯,只叫娘家夫家一齊在文書上用印簽花,然後陰陰宣佈事便落定,再不可更改。 康姨媽被塞嘴後五花大綁丟上馬車,經過一條荒草雜生的窄細破陋的甬道,兩邊是高聳的青磚厚牆,遠處依稀可見朱紅黃瓦。 她還不知出了何事,直到被幾個乾枯漠然的粗服婆子叉進一扇偏僻的黑漆大門,來到一個簡陋陰森的屋子裡,她才低叫著掙扎起來,王家人不放心,在後頭跟著進來。 王老夫人淚眼婆娑道:「孩子,這裡是慎戒司,你在這裡好好的,我會常來……」 直如一個悶雷在耳邊響起,後面的話康王氏聽不清——慎戒司是什麼地方,自己從小養尊處優,怎能過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 她瘋狂的嗚嗚叫起來,身旁婆子剛扯掉她嘴裡的布頭,她就瘋了似的嚎叫:「你怎能把女兒送進這種地方?!你算什麼母親?你又算什麼哥哥?!你們要我死麼?好狠的心,看著盛家富貴,你們就不管自己親骨肉死活了!」 她雙眼充血,瘋癲欲狂,仿佛一只要撕人皮肉的凶獸,把王家母子嚇的齊齊退了一步。 「你不肯救我,何必把我生下來!自己把我爹看的嚴嚴實實,卻總叫我賢惠婦道,我不如你的意,你就捨棄我!你不是我娘,你這個狼心狗肺的……」 小女兒憎恨自己,大女兒也這般怨毒,王老夫人終於抵受不住,咳出一口暗紅的血,軟軟倒下,王舅父一把扶住,連連呼叫,見母親人事不省,面如金紙,怒而對妹妹道:「母親為你操碎了心,你卻這般傷她?我不是你兄長,好好好,從今往後,你也不是我妹子了!」 說完,背起老母就往外走,一時裡外一團混亂,好容易人走乾淨了,一個素衣的中年女官緩緩從屋角走出,陰惻惻道:「這般忤逆不孝,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了。」 康王氏開口欲罵,那女官伸手就狠狠扇了她兩個耳光,直打的她兩耳發鳴,她猶自不服,才罵兩句『賤婢』,那女官接過身邊婆子遞過來的薄木板,照康王氏面頰用力抽下去,一連抽了十幾下,打的康王氏兩頰充血,高高腫起,嘴角破裂流血。 「你嘴巴再不老實,我就繼續打。看你的性子硬,還是我的板子硬?」那女官面無表情。 康王氏半張臉痛的發麻,幾欲暈死過去,偏綁的牢固沒法動彈,只能咬牙道:「要我受你們的糟踐,我寧可去死!」 那女官絲毫不動容,冷漠道:「我勸你別來尋死覓活這套,這兒死的人多了,多你一個不多。」當然活著更好,可以多一份供奉。 說著轉身出去,三四個糙陋粗壯的婆子一擁而上,迅速把康王氏裡外扒了個乾淨,收走綾緞後,扔下一套粗布衣裳,康王氏羞憤難當,卻也沒膽子光著身子出去,只得強忍臉上疼痛,邊暗暗咒駡,邊恨恨穿上那散發著黴味的布料。 四邊門窗緊閉,靜的叫人發慌,康王氏越來越害怕,難道自己下半輩子真要困在這個鬼地方,不不,她不會的,一定得出去,前半生遇到多少險關,她總能渡過,這次也行!誰也別想欺侮她,她是蘭溪王家的嫡長女! 這時一聲吱呀,門開了一半,緩緩進來一個中年婦人,康王氏眼睛一亮,趕緊沖上去握住她的手:「好嫂嫂,你終於來了,我……我……」 王舅母輕輕甩開她的手,滿意的打量大姑子破爛的臉頰和衣裳,悠悠道:「我來與你道別,原本是娘要說的,現下她叫姑姑氣的半死不活,只好我來了。」 康王氏哭道:「我适才是昏了頭了,居然辱駡母親!求母親來看我,我一定磕頭認錯……哥哥也惱了我罷,求嫂嫂與我說些好話,把我救出去……」 「呵呵,姑姑真是說笑了,您博學多才,怎不知這慎戒司的規矩,但凡進來了,非有皇命,哪有出去的?難不成姑姑要我們來這皇宮劫人?」王舅母掩袖而笑。 康王氏用力搖晃嫂子,急道:「那就叫哥哥去求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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