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三二二


  明蘭面色緊繃,在屋裡走來走去,煩躁之極,其實她肚子一點都不痛,只是适才腦袋發暈,實在不知怎麼辦,這才使了她素日最不屑的招數——裝暈。

  可這招數不能老用,難道明天還裝?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明蘭心亂如麻,她不願就範,卻又難以拒絕余老夫人和余四太太。肚裡不住的罵那老妖婆,前頭是康姨媽,這會兒是餘家,硬的完了,便來軟的,這還沒個完了。足足走了好幾圈,明蘭都沒想出個主意來,實在不行,要不……溜吧,她想到了走為上計,乾脆讓屠二他們護著自己回娘家生孩子,丟不丟人也無所謂了。

  ——還是不行,明蘭仔細一想,哀嚎著委頓。估計那一根經的餘老夫人會追去盛府,哀聲去求祖母,要是為著自己,讓這兩個老人垂暮絕交,那可真是罪過了。

  她不是傻子,樂觀的認為能一勞永逸。

  別說太夫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就是那個陰冷的曼娘就夠她頭暈的了。若真叫昌哥兒入繼余嫣紅,不論是否事先說明或立下字據,都是後患無窮,倘若自己的兒子有點本事還好,若是個軟弱好脾氣的,昌哥兒糾結些勢力,夥從些族人,到時鬧起來,真是無寧日了。

  明蘭抱頭坐倒在桌前,一籌莫展。

  想的腦門發麻之際,她忽覺得好笑,很多對鬧翻的怨侶,都會恨恨的來一句『死了也不放過你』,不過大多不可能實現。如今餘嫣紅卻是把這句話實打實的兌現了。明蘭又好氣又好笑,唉,也不知這位女士是怎麼死的。

  ——對了!餘嫣紅到底是怎麼死的?!

  明蘭慢慢的直起身子來,在桌上撐著胳膊沉思,眼前一幕幕閃過,一張張面孔宛如影片般閃過,最後定格在太夫人嘴角那渾濁的笑意。

  不對,這事處處透著不對勁。

  根據她對餘家的瞭解,余大人素來熱衷仕途,所以喪妻後,硬是娶了父親並不滿意的上峰家的庶女為填房,至於余大太太……哼,她今日也見到了。這樣的一對愛鑽營又不肯吃虧的厲害夫妻,為何到如今才來登甯遠侯府的門?!

  余嫣紅嫁入顧家,不到一年就死了,無論怎麼說,都是顧家對不住餘家,若是如此,當後來顧廷燁飛黃騰達之時,余大夫婦為何不來要求續娶餘家之女呢?!

  余四太太的女兒嫣容今年要及笄了,嫣然曾提過,她還有個恰比嫣容堂妹大一歲的庶出親妹,也就是說,那女孩去年剛好及笄。如果說,親生女兒捨不得,可滔天富貴在眼前,余大太太不至於善良到連庶出女兒也捨不得罷,更別說余家堂房還有許多女兒。當時連彭家都敢厚顏無恥的來顧家攀親,為什麼更有資格更有底氣的餘家不來呢?!

  非但沒來求親,顧餘兩家,連日常走動也一概全無。原本明蘭認為這是余家跟顧廷燁生了怨氣,拒絕往來,可如今看來,似乎又不死如此。

  那顧廷燁對餘家,對早逝的元配妻子又是什麼態度呢?就算曾經是怨偶,人死了,也該有幾分歉疚或不忍吧。明蘭苦苦回憶起來。

  還是不對。顧廷燁的樣子,不像是有任何歉疚不忍之意。

  成婚這麼久以來,夫妻倆心意相通,從朝堂到居家瑣事,幾乎無話不談,便是曼娘這個敏感話題,顧廷燁也偶爾會提及幾次,自嘲自己年少輕狂,可是獨獨對餘嫣紅,顧廷燁隻字未提,似乎是有意避開。顧廷燁並非涼薄寡恩之人呀,為何會這樣呢。

  那麼,結論只有一個了。

  明蘭思緒漸漸清晰,可這個假設太大膽了,她不敢貿然下賭注。思忖片刻後,她叫來丹橘,低聲吩咐:「你去找常嬤嬤,不用她過來,只要她說句話……前頭那位余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她可知道。」

  丹橘用力點頭記下,又遲疑道:「若常嬤嬤也不知呢。」

  「若她也不知……」明蘭捏拳在嘴邊,緩緩道,「那就問她,余夫人過世後,侯爺當時情狀心緒如何。若叫她來猜,她覺著那位余夫人是怎麼死的呢?是否顧家有對不住她。」

  丹橘細細咀嚼了一番,心裡明白明蘭的意思,趕緊出門而去。

  ……

  萱芷堂內。

  向媽媽在太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太夫人聽後,微微皺眉:「又去找那老貨了?」

  「您說,那老貨可知內情……?」向媽媽憂心道。

  太夫人思量許久,才緩緩搖頭:「應該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咱們就得變動計畫了……」

  「那紅綃呢?」向媽媽依舊擔憂,「倘若她漏了口風。」

  太夫人笑出聲來:「除非請北鎮撫司動大刑,否則,她是絕不會說的。」

  §第174回 東風吹,戰鼓擂之七:小混蛋出世

  一上午過的硝煙四起,明蘭提著筷子,對著滿桌佳餚,頭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味同嚼蠟,想著與其吃了消化不良,還不如少吃些。撂下筷子,明蘭在屋裡走來走去,捧著大肚皮又笨拙遲緩,焦躁不安的活像只紮了枚鐵釘在肉墊上的肥貓仔。

  崔媽媽瞧著扎眼,終忍不住將明蘭按在榻上,板臉道:「天大地大,還有生孩子大麼。夫人且好好靜養,實在不成了,咱們就躲到莊子上去,看哪個尋的著。」

  明蘭一愣,一想之後,頓覺大好主意,到時帶著穩婆和一應人手,悶聲不響的躲到溫泉山莊去,等那老妖婆和餘家的人找到時,估計她早生完了。想到此中妙處,明蘭心頭一陣輕鬆,遂依從崔媽媽的意思老實去睡覺了,晚上沒睡好的人,午覺總是特別香,更美妙的是,一睜開眼,隔著琉璃珠簾,只見常嬤嬤正坐在廳間的桌旁與崔媽媽輕聲說話。

  「常嬤嬤,你怎麼來了。年哥兒如何了?」想起至今還在養胳膊的小常年,明蘭一陣歉疚,一邊抬手讓崔媽媽給自己穿衣裳。常嬤嬤臉色凝重,說話卻很黑色幽默,「夫人說的什麼話,老婆子又不是仙丹,年兒能看著當藥吃,一時半刻也離不得。」崔媽媽頓時忍俊。

  新換過一身乾燥清潔的夏衣,明蘭摒退左右,又叫小桃和丹橘看在門口,崔媽媽坐到中挺,常嬤嬤屋裡只剩自己,才低聲開口:「夫人的意思,丹橘适才都與老婆子說了。」

  明蘭忍著心急,還得先表白一番:「不是我不懂事,愛打聽,可如今人家都打上門來了,偏那餘家與我有些情分,忌著打老鼠摔了瓶子,迫不得已才開口的……」

  常嬤嬤的兩隻手皺褶蒼老,實實的蓋在明蘭的小手上,低聲道:「夫人是什麼樣的人,老婆子還不知麼?這麼些日子下來,夫人半句都不曾問過侯爺的過往。」

  其實她曾為難過,若明蘭問起曼娘的事,她說是不說;顧廷燁沒示意,她擅自就說,可不說又怕明蘭不悅。好在明蘭從來都不多問一句,叫她心裡既松了口氣,又是敬重。

  「前頭那余夫人的事……」常嬤嬤沉吟著,明蘭手心攥緊,覺著自己的心肝都在抖,「老婆子委實不知。余氏夫人是怎麼沒的,侯爺半句都不曾提過。」

  明蘭心頭掉了塊石頭,大眼難掩失望:「侯爺連嬤嬤都不曾說?」

  常嬤嬤緩緩抬起頭,神情凝重,:「……那時,燁哥兒跟老侯爺鬧翻了,一口氣咽不下,說走就走,我勸都勸不住。可才過個把月,他又慌急忙從南邊回來了,我問他怎麼了,他卻不肯說。沒過多少日子,侯府就敲起了雲板,說那餘氏病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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