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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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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你找我。」陸繹冷冷地望著他。 「對!」嚴世蕃朝他笑道,「我聽說令尊身體不適,我出入不便,也沒能去府上拜望,失禮得很。」 陸繹淡淡道:「不勞費心。」 嚴世蕃嘿嘿笑著,目光卻在細究他的神色:「那日,你說夏行秋令,多肅殺之氣,要我多小心,沒想到卻應在令尊身上。」 「聽嚴公子之意,莫非覺得自己還能出去?」陸繹冷道。 嚴世蕃慢條斯理地起身,踱步到木欄前,悠然道:「你用藍道行一條命,才把我送進來,看不見我死,你一直不甘心吧?」 想到藍道行,陸繹心如刀絞。 「我爹沒看出來,還以為藍道行是徐階的人,卯了勁想讓他招出徐階。可我心裡有數,藍道行他是你的人,送白鹿也是你的主意。」 陸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嚴世蕃接著道:「我知曉,你很想我死?可你有沒有想過,扳倒了我們嚴家,陸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直到此時,陸繹方才冷冷一笑:「本來我一直以為嚴公子你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直到今日我才知曉,原來你也會怕。」 「我怕什麼?怕你殺我?」嚴世蕃欺近他,「那我就告訴你,你爹若能回轉十年,說不定有望,可惜啊他老人家這身子已是半截入土,就憑你,根本動不了我。」 陸繹壓根不理會他的話,道:「……人害怕的時候,話也會變多,你與旁人也沒什麼兩樣。」 聞言,嚴世蕃原想說什麼,卻又即刻忍住,目光閃爍不定。 不再多言,陸繹轉身就走。 「慢著!」嚴世蕃開口道。 陸繹僅僅停住腳步,卻未轉身,其實他覺得連停步的必要都沒有。 「你記牢,以陸家和嚴家的牽連,扳倒了嚴家,你陸家也得跟著陪葬!」嚴世蕃狠狠道。 陸繹轉頭望了他一眼:「原來,你真的害怕了。」 未再多留,未再多話,他徑直出了刑部大牢。 *** 把一名當街偷錢袋的男子扭送進來,今夏瞅瞅時辰,差不多該交班了,遂卸了樸刀。她剛出六扇門,迎面便遇見岑福。 「袁姑娘。」岑福面色凝重,「請隨我走一趟,有人想見你。」 見他面色不對勁,今夏以為是陸繹出了事,心底一慌:「他出什麼事了麼?」 岑福卻不願多言,沉默著把馬牽給她,示意她上馬。 今夏心中七上八下,隨岑福一路馳去,見方向是往陸府無疑,她愈發不安起來。陸繹若有要緊事,完全可以自己來見她,絕對不會要她來陸府,今日竟要她往陸府,難道他受了重傷,下不得地? 後角門早有人候著,岑福把馬韁交給他,帶著今夏匆匆往裡頭走。 這是今夏第一頭進陸府,只覺得頗大,跟著岑福轉過山石,過了九曲橋,才至一處隱在花樹之中的屋舍,屋舍仿舊唐而建,頗具古意。 岑福在屋外恭敬垂手道:「老爺,袁姑娘帶來了。」 老爺! 今夏一驚,要見自己的人不是陸繹,而是陸炳?! 屋舍的拉門原就半開半合,內中傳來陸炳的聲音:「讓她進來,你們都且退下。」 除了岑福,旁邊又冒出來數名家僕,皆聽從陸炳的命令,魚貫退下。 陸炳找她來究竟有何事?莫非他已經知曉自己的真正身份?還是有別的緣由?今夏尚楞在原地,不知自己是否該進去。 「袁姑娘,進來吧。」陸炳語氣中帶著歎息,「有好些話,我早就想找個人說說了。」 又遲疑了片刻,今夏才脫了靴子,換上擺在門口處的木屐,往裡行去,走了兩步,便看見陸炳正盤腿坐在矮幾前,旁邊一個紅泥小火爐,上面茶水正好煮沸…… 「來的正好,」陸炳用竹制茶則舀了一勺茶葉入水,「待沸上兩沸,茶就好了。你平日喜歡喝什麼茶?」 今夏盯著面前這個人,以前她也曾見過陸炳,但都遠遠的、隔著人、且陸炳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今日見到他,卻覺得他再尋常不過,只是眉目間的滄桑憂患也比常人來得更重。 「……我什麼茶都喝。」她答道。 「坐吧。」 陸炳指了指自己對面。 無論他今日要談什麼,自己終究都占著理,著實不必懼他。想到這層,今夏與他一樣,盤膝而坐。 茶煮好,陸炳替她斟了一杯,放在桌面上推過來,抬眼看她,輕歎道:「你的眉毛和你祖父很像。」 今夏怔住,如此說來,他已經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有人告訴他?還是他自己查出來了? 「你不必緊張……」 「我不緊張!」今夏當即否認,戒備地盯著他。 見狀,陸炳也不著惱,反倒微微笑道:「你雖是夏家的後人,但對我來說,壓根算不上什麼威脅。」 既然他把話說開了,今夏也就不再客氣,冷笑道:「那是當然,你位高權重,要捏死我比捏死螞蟻還要容易。既然你已經知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我有言在先,此事我爹娘並不知情,你不必再費周章去對付他們。」 「對付一對以做豆腐糊口的市井夫妻?」陸炳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水上升騰的熱氣,「我還不至於閑成這樣。」 今夏緊盯著他:「你今日要我來,是想斬草除根?」 「不過是與你說說話罷了,你不必緊張。」 「我不緊張!」今夏再次重申,「而且我與你也無話可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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