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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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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在六扇門中,也聽說了藍道行的事情。對於藍道行和陸繹之前的關係,她並不知情,只聽說了他對聖上說的那些話,不管是不是假託神仙之言,心中都暗暗讚賞。後來再聽說他被關進詔獄,想來多半是要吃苦頭,不由扼腕歎息,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入夜已深,袁益還在院中搖頭晃腦地念誦:「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 「別念了,趕緊睡覺去,明兒還得早起呢。」 今夏把石磨清洗乾淨,拿著水瓢趕袁益。 袁益不肯:「裡頭熱得睡不著,姐,你下次發了薪俸,咱們就買張竹床,可以放在院子裡睡覺,又涼快又舒服,好不好?」 袁陳氏從屋裡出來,手裡頭還搭著兩件衣衫,朝袁益噓道:「小聲點,你爹剛睡下。」 「娘,衣衫我來洗吧。」 今夏伸手就要把衣衫接過去,被袁陳氏避讓開:「不用,你幫我打水就行。」說著,又趕袁益去睡覺。 袁益嘟嘟嚷嚷不情不願地進了屋。 雖然娘不要她洗衣衫,今夏還是在旁忙活,把明早要磨的豆子洗淨了泡上。 院中已無其他人,袁陳氏邊搓著衣衫,邊作不在意狀問道:「夏兒,你這些日子是怎得了?自打從南邊回來就不對勁,整日神不守舍的。」 今夏的手在水裡撥弄著豆子,頭也不抬:「……沒有……哪有,我挺好的。」 「一個多月也沒見你抓過一個賊,還說自己挺好的。」袁陳氏盯著她,「易家,挺好的一門親事,你就是不願意……」 「娘,您當初是怎麼嫁給爹爹的?」今夏知情識趣地岔開話題。 袁陳氏盯著衣衫上一塊污漬使勁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還能怎麼嫁。」 「您出嫁之前,認得我爹麼?」 「認得。」想起年輕時候的事兒,袁陳氏不由自主笑了笑,「實話告訴你,那時節,上我家提親的有好幾家呢,你爹爹是最老實的。」 「您就看中他老實?」今夏奇道。 「不是我看中,是我娘,你外祖母看中了他。你外祖母說以我的性子,得找個老實的才能過得長久。」袁陳氏笑道,「我也覺得他老實,若是和旁人成了親,指不定怎麼被欺負呢。」 今夏忍不住笑道:「他和您在一塊兒也沒少受欺負呀。」 「你個死丫頭,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爹爹。」袁陳氏笑駡著,衣衫洗好,吩咐道,「把院門栓了,趕緊睡覺去吧。」 外間風過,吹得門前的棗樹沙沙作響,今夏拉開院門,朝外頭望瞭望,沉沉夜色中,棗樹下似有個人影。她瞧得並不分明,待月亮出了浮雲,再定睛望去,那人影卻又不見了,想是樹影被她瞧花了眼。 *** 又是一日。 陸繹靜靜地站在刑室外。 詔獄內八成以上的刑具都在藍道行身上招呼過了,另外兩成之所以不用,是因為那是直接至人送命的刑訊方式。嚴嵩恨不得藍道行死,卻又還不能讓他死。 又一輪酷刑之後,藍道行被拖回囚室。 岑福趕過來,附耳朝他低語了幾句。 「還是不願意翻供?」陸繹目中閃過凜冽的寒光,「你把他們的卷宗拿來,看來他們是沒見過詔獄的手段!」此時此刻藍道行的遭遇,已經讓他出離憤怒。 岑福領命而去。陸繹命岑壽留在詔獄內。 夜半時分,岑壽匆匆從詔獄出來,回到陸府,在書房尋到還未入睡的陸繹,稟道:「大公子,藍道行死了。」 陸繹提筆的手一頓,深吸口氣。 「怎麼死的?」 「傷得太重,沒撐過去。」岑壽歎了口氣。 「屍首呢?」 陸繹強制自己要冷靜,這原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屍首我沒動,等明早刑訊的人過來看清楚才好拖出去,免得到時候說不清楚。」岑壽皺眉道,「大公子,您也知曉那些人麻煩得很。」 「啪」的一聲,陸繹自己也微微一驚,低頭才意識到手中的筆桿竟在不自覺之間被自己折斷。 「你回詔獄去,等明日他們驗明屍首,就把人扣住,一個也別放走。」由於憤怒,手的指節處微微泛白,他的聲音卻異常平靜。 岑壽忐忑道:「這個……大公子,不行吧?」 「他們在藍道行身上用過的,我要一樣不少的讓他們自己試試。」 天還未亮,陸繹隨陸炳進宮,帶著藍道行的死訊和三名中官翻供的證詞。聖上震怒,下令厚葬藍道行,嚴懲兇手。 次日,收到陸炳指使的禦史林潤再次上書彈劾嚴世蕃,並說出嚴世蕃根本未去雷州,而是在逃江西家中。 聖上大怒,完全忘記此前不許讓人重提此事的旨意,嚴令查辦,將嚴世蕃再次捉拿歸案。 事情進展至此,嚴世蕃再度入獄,聖上對嚴嵩失去信任,且日漸厭惡。然而,嚴世蕃的罪名僅僅只是發配在逃,並不足以至他於死地。一切仍在風雨飄搖之中。 *** 陸繹,已到了刑部大牢,出示錦衣衛的制牌之後,獄卒就讓他進了大牢。 此番嚴世蕃再次入獄,已不復第一次的風光,由於聖上震怒,昔日嚴黨也紛紛偃旗息鼓,不敢再像從前那般囂張。 嚴世蕃按規矩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倒是有些優待,他一人獨享一間能曬到日光的牢房,不用與旁人擠,而且他這間牢房佈置得甚好,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床鋪上鋪得還是絲綢緞子。 嚴世蕃正斜歪在太師椅上曬日頭,神態甚是悠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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