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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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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低垂著頭,四下無聲。 等了好半晌,才有一位遊擊將軍猶豫著開口道:「將軍……」 「你有法子,說!」俞大猷鼓勵他。 「不是,卑將是在想,咱們營裡不是來了位陸僉事麼?聽說他是陸炳的長子,陸炳頗受聖上看中,咱們能不能請陸僉事替咱們美言……也不是美言,就是實話實說,把咱們這裡的狀況告之聖上,讓聖上再寬限數月?」 俞大猷捏捏眉頭,沒好氣地反問他:「他跟聖上有交情,可跟咱們沒交情,你憑什麼讓他幫我們說話。送東西是吧,銀子全買了火器都不夠用,你是送他鳥銃,還是送他火筒?」 被他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遊擊將軍歎了口氣。 「你們!還有沒有別的法子?」俞大猷看向其他人。 副使王崇古皺眉道:「將軍,咱們已經攻打過數次,以岑港的地勢,根本沒有別的法子,只能用人填,一點一點往前挪。」 其他眾將皆不吭聲,俞大猷也知王崇古說得是大實話,但事實卻比這句實話更加殘忍,以俞家軍目前的兵力,即便官兵願意拿命來填,一個月內非但攻不下岑港,連人都得全搭進去。 看著地圖上近在咫尺的岑港,俞大猷重重一拳捶下去:「既然還有一個月,我們就接著打!但絕不能白白讓兄弟們去送死,你們回去各自擬定詳細的作戰計劃,明日一早送給我看。誰的作戰計劃能攻下岑港,就是此役的大功臣,我會為他請功!」 「卑將領命!」 眾將離開,獨獨王崇古一人留下。 王崇古跟隨俞大猷多年,隨他多次出戰,對於俞大猷的性格,自是再瞭解不過。 「將軍,仗要接著打,可咱們也得想想後路……」王崇古勸道,「打不下來有打不下來的緣故,總得讓聖上知曉,咱們不能老是替上頭背黑鍋。」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俞大猷看向他。 「那位陸僉事在此時來到岑港,絕非湊巧,將軍,你再仔細想想。」 「我早就想過了!」俞大猷掏出懷中胡宗憲的親筆信,「你看看,都督這通篇信裡,寫得都是要我們如何如何待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差把他當菩薩供起來。好啊,能做的我都做了,這些作戰資料,只要他想看,盡數給他看。今早他說要出海轉一圈,我就把大福船給他坐,你說說,我還能做什麼……我全身家當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兩銀子,就算雙手奉上,他能瞧得上?我就差把自己變成個婆娘去替他暖床了……」 看罷胡宗憲的親筆信,王崇古聽俞大猷說得激憤,不由苦笑。 「要不,回頭我尋個機會,和陸僉事吃頓飯,探探他的口風。」他道,「有些話,將軍你不方便說,我來說會好些。」 俞大猷歎了口氣,自腰間掏出些散碎銀子,塞他手裡頭:「整點菜,別還沒吃就讓人瞧不上了。」 「這點銀子我還有,您留著吧。」 王崇古笑著把銀子塞回來,擔心他推脫,趕緊走了。 *** 往南行了兩日,在沈夫人照顧下,今夏已能行走自如,連阿銳也能慢慢走幾步,他的內力也在逐步恢復之中。 這日打尖時,今夏湊到岑壽旁邊,好言好語道:「哥哥,能不能把地圖給我瞧瞧。」 岑壽避嫌地躲出三丈遠,連聲道:」沒有沒有沒有。」 「在客棧啟程之前,岑福明明把地圖交給你,我都看見了。」今夏拆穿他,挪揄道,「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小氣是娶不到老婆的。」 「你……」岑壽沒好氣地把地圖從懷中掏出來給她,嘀咕道,「真不知曉大公子看上你哪點好。」 今夏偏生耳朵尖,接過地圖得意洋洋地搖頭晃腦道:「他自然是覺得我哪裡都好,你的眼光又怎麼比得上他。」 岑壽說不過她,寒著臉自顧去取水。 這地圖是錦衣衛內部所用的地圖,比起六扇門的,更加精細,一川一河皆歷歷在目,連不起眼的村落都會標注出來,今夏一拿到就愛不釋手,在樹蔭下細細察看——岑港的位置,新河城的位置,還有杭州城的位置,暗自心算陸繹此時是否已經到了岑港。 淳于敏不讓丫鬟跟著,獨自行到今夏旁邊,柔聲問道:「袁姑娘,咱們現在走到哪裡了?」 「到這裡了。」今夏挨近指給她看,「再往前就得過河……你看,新河城在這裡……」 淳于敏邊看邊點頭。 「官道好走,應該過兩日就到了。」今夏收了地圖,順手從懷中掏出烙得金黃的圓餅,遞給她道,「嘗一個,大楊的手藝,比外頭的餅好吃許多。」 「多謝。」 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淳於敏與他們相熟許多,也不再見外,拿了餅一點一點撕著吃。 楊嶽行過來給今夏遞過水囊,見淳於敏也在吃餅,笑道:「粗糲得很,淳于姑娘吃得慣麼?」 「嚼著很是香甜,手藝真好。」淳於敏笑道。 「上不得檯面,」楊岳謙虛道,「姑娘過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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