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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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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繹沉吟片刻,才道:「我知曉了。眼下天色晚了,你讓店家給這兩位姑娘另外開兩間上房,離我們這小院越遠越好,那些東西也都搬到她們房中去。」 「卑職明白。」岑福本欲走,停住又道,「那個……袁姑娘、淳于姑娘和她們推牌九事出有因,是為了……」 「我知曉。」他話未說完便被陸繹打斷,「你去吧。」 「您別怪她們。」 岑福說完這句,才領命走了。 憐憐和愛愛見陸繹並未攆她們走,反倒因為小院中房間不夠,而另開上房給她們住,便順從地跟著岑福走了。 「天色不早了,你也去歇著吧。」陸繹此時方才板下面孔,朝淳於敏淡淡道。 淳於敏忐忑不安地望了今夏一眼,終是沒敢違背陸繹的意思,低垂著頭默默回房去了。 現下亭中獨獨剩下今夏和陸繹。她一臉的坦蕩蕩地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開口,便呵了呵氣去撓他癢癢。 「憐憐姐姐,思思姐姐,你叫得倒還挺親熱。」他抓了她的手,不許她鬧,沒好氣道。 今夏笑道:「兩位姐姐漂亮吧?你看著,是不是心裡也癢癢的?人家還向我打聽你的喜好,對你可上心了。」 「你如何回答?」 「我說,我家陸大人于女色上並不十分要緊,只是對財物看得比較重。」 「……我對財物看得比較重?」陸繹挑眉。 今夏謹慎地挪開一步,提醒他道:「我沒亂說,在揚州你明知我付不起,還逼著我付船的租金,還有,動不動就要克扣我的俸銀。」 陸繹欺身過來,輕柔道:「你這就叫賊喊抓賊。那夜在橋頭,是誰死乞白賴地非要朝我討二兩銀子,你不記得了?」 今夏回想了下,昂然道:「誰死乞白賴了,你們砸了我的攤子,我當時持理力爭,所以你才乖乖把銀子給我。」 「我那是嫌你吵嘮,想趕緊打發了你。」想起當時橋頭的情形,陸繹也不禁笑了笑,手隨意取了塊牌九玩弄,接著問道,「你跟她們耗了這大半日,套出些什麼了?」 六扇門的辦案手法他多少也知曉一點,因三法司限制頗多,六扇門辦起案來也比錦衣衛和氣得多,能套出來的事兒絕對不會威逼恐嚇。像今夏方才那般與人套近乎推牌九,投其所好,讓對方放下戒心,想來應該套出了不少事兒來。 「這事不急,稍候再說。」今夏想起阿銳,忙拉著他往阿銳房中去,口中嘀咕道,「這位爺今兒把鏡子給撞碎了,挺大一面鏡子,要是我娘在,非得把這敗家子的腿打折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阿銳與岑壽住在同一間客房。 此時地上的鏡子碎渣岑壽已經都打掃乾淨,眼下靠著椅子,一雙腳高翹在桌子上,合目眯瞪著。聽見陸繹的敲門聲,他猛地驚醒,差點跌下來,連忙過來開門:「大公子。」 床上的阿銳倒是一直醒著,聽見陸繹來了,緩緩把頭轉過來,不待陸繹開口,便啞聲道:「讓其他人都出去!」 「蹬鼻子上臉啊你!」岑壽忿然。 陸繹淡淡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 岑壽不敢違背他的意思,瞪了眼阿銳,轉身出門去;今夏也退了出去,沒忘記替他們將門嚴嚴實實地關好。 聽見外間並無腳步聲徘徊,阿銳才緩緩道: 「他之所以沒有在揚州為難你,就是想放你到揚州來,讓你作胡宗憲的陪葬。」 他所說的「他」,自然是嚴世蕃,陸繹心知肚明。 「胡宗憲明明是嚴黨,他為何要他死?」 「胡宗憲是趙文華的人,他一直對趙文華非常厭惡。」 趙文華,字元質,號梅村,慈溪縣城驄馬橋南人,嘉靖八年進士,授刑部主事。初在國學時,嚴嵩為祭酒,他認嵩為義父,被委派為通政使。 陸繹不清楚嚴世蕃為何厭惡趙文華,也許是因為趙文華膽敢越過嚴嵩,私自送百花酒給聖上;也許是因為趙文華對嚴世蕃之母百般獻殷勤;也許就不需要任何原因,他就是對趙文華看不順眼。 「他為何認為我站到胡宗憲一邊?」陸繹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他想給胡宗憲按的罪名是私通倭寇,你只要沾上這事,就死定了。」 陸繹面沉如水。 聖上看似一心修道,但當為君王者,自然是有忌諱的事情,一則是邊將結交朝臣,例如夏言,雖身居首輔之位,說斬就斬了;還有一則便是勾結外敵,這也是碰不得的罪名,觸者滿門抄斬。 嚴世蕃這一手確實夠狠,一定有人在替他收集胡宗憲與倭寇往來的證據。陸繹深吸口氣,接著問道:「他身邊,可有與胡宗憲十分熟悉親近之人?或是與倭寇熟悉?」 「確有一個人,但我也不知曉此人究竟是何身份。」阿銳頓了頓,「在揚州時,此人混跡倭寇之中,會說東洋人,為我們所擒,可惜被他溜掉。倭寇剿滅後,我發覺此人出現在他的船上。」 「那人樣貌你可還記得?」 「若是見到應該能認出來。對了,袁姑娘也見過他,還審了他幾句。」 今夏正拖了剛回來的岑福到一旁算賬,推牌九的本錢是岑福的,說好了輸了算他的,贏了就對半分。 「你居然還贏了?」岑福把銅板一股腦倒進錢袋裡,除了本金,另外還賺了三個銅板。 將三枚銅板仔細地收到錢袋,今夏對自己的財運也很是滿意:「老天保佑,財運亨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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