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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沒有,我看他並不知情,尋思著姐姐大概另有打算,就什麼都沒說。」

  上官曦目光溫和了些:「多謝你想得周全。」

  今夏等了片刻,見她並無告訴自己的意思,便道:「姐姐放心,我不會多嘴。姐姐身為堂主,自然是有膽有識的,只是容我多說一句,那陸繹頗有城府,心機難測,姐姐須多加小心才是。」

  「我知道。」

  只聽上官曦淡淡道,她頭微微低著,看不清眉目。

  謝霄複將船劃回挨著觀前後街的橋頭,今夏一眼便看見楊嶽坐在延伸到河中的石階上,低垂著頭,望著河水呆呆出神……

  「大楊!」船還未靠近,她就高聲喚他。

  楊嶽慢吞吞地抬起頭,慢吞吞地看向他們,慢吞吞地站起來,等著船靠過來。

  「都見著人,你怎得還是蔫頭耷腦的?」今夏伸手拉他上船。

  「你怎得知道我見著她了?」

  「匣子你都送出去了,以翟姑娘對陸大人的用心,她應該會親自見你,多半還得向你打聽陸大人的喜好。」

  楊嶽犯難地推了推額頭:「她確是向我打聽陸大人的喜好了。」

  「你怎麼說?」

  今夏頗感興趣。

  楊嶽瞥了她一眼,複垂下雙目:「我說,陸大人閒暇時喜好烹調之道,時常自己親自下廚煮點小菜。」這原是他自己的喜好。

  他頓了頓,又道:「我還說……小米糕是陸大人親手做的,我想這樣她大概不至於把它全賞給丫鬟,多少自己會嘗點。」

  「美得很,美得很,說不定下回她也會做些小菜回贈,這樣咱們也能吃點。」今夏笑道。

  謝霄聽不太明白,莫名其妙道:「什麼小菜?你們不是查案麼?」

  「有人中了美人計,」今夏笑眯眯道,「不過沒事,不耽誤查案。」

  楊嶽也不反駁她,蔫蔫坐下。

  身為烏安幫少幫主,謝霄直接領著他們上了七分閣,要了間樓上的雅間,點了一桌子的菜。

  「要不要再找人來唱個小曲?你們好這口麼?」謝霄果然財大氣粗。

  今夏正把身子探出窗子外瞧景致,來不及回答。楊岳已連連擺手:「不要不要……」

  「那就不叫,其實我也煩聽哼哼唧唧的曲子,喝酒都喝得不快活。」謝霄拈了幾粒花生米丟入口中,「上次你不喝酒,今日你爹爹也不在這裡,給兄弟個面子,喝幾杯如何?」

  楊岳原就心緒不佳,加上今日已無事,確也想喝幾杯,猶豫了片刻便點了點頭:「行。」

  謝霄招手讓店小二上了兩罎子竹葉青。

  今夏回到桌邊,見店小二正忙,自己便啟了酒罈子,倒了一碗嘗了嘗:「好香的酒,兩罎子只怕不夠喝。」

  「你一個姑娘家,喝幾杯應個景就算了,喝醉了我可沒法向楊叔交代。」謝霄攔了她的碗,給她換了個小酒盅。

  今夏轉頭就把小酒盅換給了楊嶽,依葫蘆畫瓢地囑咐道:「你喝幾杯應個景就算了,喝醉了我可沒法向頭兒交代。」

  楊嶽歎口氣,果然乖乖接過酒盅,預備斟酒。

  她轉頭朝謝霄解釋:「大楊是出了名的三碗不過檻,換個酒盅子,他還能多喝上一會兒。」

  「什麼不過檻?」

  「門檻呀。」

  謝霄感慨地看向楊嶽:「沒事,酒量這東西是練出來的,你在揚州若是能呆上三個月,我擔保你喝三罎子也沒事。」

  正說著,樓梯上店小二又引著人上來,隔著簾子剛看見人,今夏便慢慢放下碗,朝楊嶽打了個眼色。上樓來的是五、六名錦衣衛,其中一位校尉身穿青綠錦繡服,正是高慶。

  
§第三十四章

  高慶看見今夏等人的那瞬,她腦中已經把高慶會怎麼向陸繹稟報此事,而她該怎樣向陸繹解釋都思量了一遍,自我感覺應是天衣無縫,臉上便一派輕鬆笑意。

  大概嫌他們是沒官階的小吏,高慶也沒打算進來與他們寒暄,只打量了幾眼謝霄,便不動聲色與旁人邊說邊談地行到另一邊的雅間裡。

  楊嶽皺了皺眉頭,正欲說話,今夏已先行安慰他道:「沒事,陸大人那邊我知道該怎麼回稟,保管他挑不出錯處。」

  謝霄對錦衣衛並無好感,朝外翻了個白眼,催著店小二趕緊把菜上桌。

  七分閣的幾道名菜確實名不虛傳,其中那道楊嶽提過的春筍蒸肉吃得今夏贊口不絕,又想著回京之後再沒這口福,邊吃著邊惆悵著。

  楊嶽一改平日對菜品的興致,低頭悶吃悶喝,連話也不多。

  謝霄看著直搖頭,繞過桌子,重重拍他肩膀道:「大丈夫何患無妻,一個女人而已,何必作這等愁苦姿態。」

  「哥哥,你這話說得就不中聽了。」今夏頗不滿地皺眉,「什麼叫一個女人而已!女人怎麼了?怎麼就不值得你們男人一往情深相思愁苦。你好好想想,沒你娘,你都不知道該上哪兒投胎去?沒上官姐姐,你能在外頭自由自在晃蕩三年麼?沒我,……呃,這個……你這一大桌菜找誰吃去?」

  謝霄無話,盯她瞧了片刻才道:「丫頭,你喝大了吧?」

  今夏打了個酒嗝,清醒地堅決否認:「怎麼可能,小爺我打落地,就沒喝大過。」

  「別說我沒提醒你,這酒喝著淡,後勁可厲害。」

  「沒事……上官姐姐怎得還不不來?」今夏起身往窗外看,潺潺河水上,香船畫舫來來往往。其中一艘畫舫停靠在距離不遠的地方,穿著沉香紵絲行衣的男子摟著一女子半隱在層層紗幔內,看不見男子面容。女子面目隱約可見,緊閉著眼靠在男子肩膊,面上似有幾分哀怨和苦楚。兩人靜靜依偎著,動也不動,只隨著船身輕輕晃動。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今夏轉頭望了眼正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的楊嶽,默默歎了口氣,複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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