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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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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銳怒瞪了她一眼,重重道:「沒事。」 刀尖在假東洋人的耳畔劃了幾下,沒傷到肉,倒把頭髮剃下來不少,謝霄瞪著他喝問道:「你東洋話說得那麼溜,想騙老子啊?」 「我真的不是……」碎發紛紛,不知道下一刀是不是就劃開頭皮,假倭寇嚇得身子直抖。 今夏示意謝霄先停手,半蹲下身子,拿了他的手掌掃了幾眼,平和問道:「姓甚名誰?何方人士?為何會說東洋話?」 「小的姓張,單名一個非字,徽州人。早些年、早些年在海上跑過幾年船,跟東洋人做買賣,所以會說一些。」 「這年頭,敢在海上跑船的,可都是人物啊,失敬失敬!」今夏嘖嘖道,「能問下你跟著誰吃飯麼?」 張非道:「那會兒年輕不懂事,聽說下海來錢快,就跟著汪直幹了幾年……」 汪直,字五峰,號五峰船長,徽州歙縣雄村拓林人。在海上糾集幫眾與日本浪人,組成走私船隊,人數眾多,裝備精良,自稱徽王。明朝有「片板不得下海」的禁海令,走私船隊橫行,倭寇重患,致使江浙沿海民不聊生。 今夏繼續嘖嘖:「失敬失敬,原來你還是汪大老闆的人。」 謝霄在旁聽得不耐煩:「你別廢話了行不行,汪直的人不就是倭寇麼,老子給他一刀痛快的。」 「小的、小的已經知道錯了,就是想洗心革面才離開了船隊。」 「離開船隊就帶著東洋人進內陸了,你曉得他們不認路,特地帶路的吧。」謝霄揚手就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是被逼的、被逼的……」 正在這時,不遠處又傳來水聲,且有東洋人的說話聲,上官曦側耳細聽:「至少有七八條船,老四,扯風。」 謝霄雖然忿忿,但眼下船上有人受傷,確實不易久留,便抬腳將兩具死屍踢入水中。 阿銳雖傷著,還欲去搖櫓,肩膊一痛,半身發麻,差點跌倒,今夏趕忙扶住他。上官曦接過搖櫓劃起來,擔憂地看著阿銳。 張非趁著眾人不留意,朝船舷處挪了挪,緊接著「撲通」一聲,船邊水花濺起,他已竄入水中。 饒得謝霄反應快,伸臂去抓,可惜仍未來得及。 「這王八犢子!老子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早知就一刀剮了他。」謝霄惱怒道。 上官曦將船兒搖得飛快,蘆葦葉啪啪啪地直朝人臉上打,半晌功夫便回到了之前上船的地方。她先將阿銳扶上岸,又急命人去請大夫來,臉色始終鐵青著。 這幫倭寇人數眾多,且行蹤飄忽,居所不定,今夏想著要趕緊去通知官府,調集兵馬,對他們進行圍剿方可。謝霄攔住她道:「已經有弟兄去通報官府。」 「我是官差,此事還是我自己去的妥當。」 「你一外來和尚,連地名方位都說不清楚,去了又有何用。」謝霄鄙夷道,「況且,你若是個三品大員也就罷了,可偏偏你連個品級都排不上,去了誰聽你的。你聽我一句,我們幫裡與官府關係還算不錯,頗有幾個老熟臉,每月裡喝酒吃肉地廝混。他們去通報,比你的話有用得多。」 他的話確也有理,今夏也知自己人微言輕,況且來江南是為查周顯已的案子,管倭寇之事未免讓人有狗拿耗子之嫌,只得作罷,入內去看阿銳的傷勢。 大夫來了之後,用磁石吸不出阿銳肩膊處的細針,無奈之下只得用利刃割開肌膚,取出細針。阿銳療傷時吭都不吭一聲,反倒上官曦要親自替他包紮傷口時驚得跳起來,臉漲得通紅直搖頭:「使不得,使不得……」 上官曦正待皺眉,謝霄已在旁徑直接過布條替他包紮起來。她望了他一眼,終是什麼都沒說,自己緩步出去,也不知從何處取了套衣裳,拿給今夏讓她換上。 今夏謝過上官曦,換好衣裳,等大夫得了空,小心翼翼地取出懷中那枚暗器:「大夫,你瞧瞧,這上頭淬得是什麼毒?」 那大夫擅治外傷跌打,對於毒物卻不甚熟悉,當下取了暗器到旁邊,用銀針探驗。 這廂謝霄已經替阿銳包紮好傷口,阿銳嘴唇緊抿,對少幫主連句謝也不說,披上衣袍,起身徑直出了屋子。 「這幾天你就先歇著,好好將養。」上官曦朝他道。 肩膊包得結結實實,手都抬不起來,偏偏阿銳還要逞強:「不用歇,這點小傷,不礙事。」 謝霄行出來,插口道:「讓你歇就歇著,傷口長好才行,我讓兄弟們給你送好酒好菜,你只管養著就是。」 上官曦沒好氣地瞥他:「他有傷在身,你還送酒?道人人都跟你似的。」 「呃……錯了錯了,好飯好菜。」謝霄笑著,改口道。 瞧他的模樣,上官曦微歎口氣,臉色稍霽,低聲嗔怪道:「就你這性子,也不知道這些年在外頭是怎麼過的。」 謝霄嘿嘿笑著,也不答話。 見兩人交談,上官曦的臉色總算和緩了許多,阿銳看在眼中,默默轉身離開。 因這個大夫也說不出暗器上究竟淬得何種毒物,今夏只得將暗器複包好揣入懷中,皺著眉頭自房中走出來。 「走!我請你吃酒去!」謝霄大力拍她肩膀。 今夏被他拍得一踉蹌,驟然想起另一件事來:「糟糕!把大楊忘了!走走走,趕緊回去接他。」 謝霄跳上船,今夏連忙跟著跳上去。 「姐,快上來啊!」謝霄朝上官曦喚道。 上官曦站著不動:「少幫主,我還有些瑣事要處理。」 謝霄是個粗心的,聽她如此說,連勸也不多勸一句,只道:「那等你辦完了事記得來尋我們,我在七分閣等你。」 今夏原已上了船,瞧見上官曦神色,思量一瞬,又複躍上來岸來,歉然道:「上官姐姐,今日若非我要去探倭寇行蹤,也不會害得阿銳受傷。明兒我一定登門致歉!」 上官曦淡淡道:「這事不能全怪你,不必介懷。」 不能全怪,意思是終究還是得怪一點,今夏心領神會,繼續陪著笑臉。 她將嗓音壓低了些:「今早姐姐見了陸繹的事,他好像不知道?」 上官曦轉過頭,雙目望向她,看不出情緒:「你告訴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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