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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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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族人在六月初的時候來到了雍都。我沒有去看過他們,只聽說朝廷將裴太史官復原職,在城西賜給了他們宅院。 裴寬曾到府上來登門拜謝,那時也是魏郯去前堂見的他。 「季淵不曾來雍都,他雲遊去了。」魏郯回來,這樣告訴我。 「如此。」我和氣地說。 其實,我並不指望魏郯會親自告訴我裴潛的事,他這話雖然說得晚了些,我已經不作他想。 六月六日,雍都的風俗是為小兒到廟中求佑。我和魏郯雖然都不算雍都人,但天氣晴好,我也起了帶著阿謐出門走走的心思,順便還能去李尚府上看看。 於是到了當日,我讓府中備下進奉之物,到廟宮裡去。 廟宮中人來人往,全都是帶著小兒來求佑的人,還有不少平日裡認得的官宦家眷。人實在太多,我拜過之後,就離開廟宮前往李尚的家宅。 李尚還像從前一樣一絲不苟,親自帶著李煥到門前行禮迎接,看到我帶來了阿謐,臉上笑得皺紋都展開了許多。 「若是主公還在,不知……」李尚感歎著,忽而又紅了眼圈。 我知道他脾性,與阿元勸了他兩句。 李尚自嘲地拭拭眼睛,亦不再多言,引我們入內。可才到堂前,忽然聽到裡面有爽朗的說笑之聲傳出。 我訝然,看向李尚。 李尚笑道:「某堂上有,說來也巧,夫人正是識得。」 「哦?」我心中一動,待得上堂,果然,只見裡面坐著三人,有楊三和鄧五,還有一人,身形精悍,長得一臉虯須。 「這是馬公。」李尚道。 「什麼馬公牛公!李兄取笑!」那人一揮手,笑著上前來,向我一禮:「汝南馬奎,見過夫人!」 原來是馬奎。 我看看李尚,對馬奎笑道:「原來是馬將軍,妾久仰。」 馬奎擺手:「我等草莽,將軍這等大名可當不起!」 我和顏悅色:「草莽自古多英雄,稱一聲將軍,又有何妨?」 楊三聞言,撫掌大笑:「夫人說得正是!大哥縱橫江洋,多少叫將軍的都敵不過大哥,何言當不起!」 馬奎亦笑,向我一禮:「某慚愧。」 寒暄過後,眾人落座。李尚向我說起馬奎等人,不出所料,他們是以公羊劌帶來的,以公羊劌友人的身份,在李尚家中落腳。 「某手下弟兄不知夫人尊顏,在江東多有冒犯,還望夫人勿惱。」馬奎向我行禮道。 我微笑:「眾弟兄乃英雄之人,妾與四叔在江東,若無諸位護佑則性命危矣,何言惱怒?」 眾人皆笑。 我又問道,「不知將軍與諸位兄弟此番到來,所為何事?」 馬奎道:「不瞞夫人,大司馬托我等將裴氏族人帶出,我等順道來了雍都。」 「夫人不知!」楊三笑道,「我等在揚州城中重演鄴城縱火劫獄的把戲,那吳琨竟也一樣蠢,輕易便的了手!」 「也是大司馬計策了得!」鄧五得意地說,「若非那家漏給了吳琨,我等下手,恐怕還要等上一兩月!」 家?我聽得此言,笑意凝住。 §第87章 漱玉泉 「家書?」我按捺著不斷擴散的心思,看著鄧五。 鄧五正要說話,馬奎咳了一聲。 「夫人。」他看了鄧五一眼,對我笑笑,道,「我等兄弟粗人,只管縱火大劫,其餘雜事也不過道聽途說,當不得真。」 我莞爾:「如此。」 抱著阿謐出門的時候,我的心像被什麼催著一樣。 正要上車,李尚在身後叫住我。 「夫人。」他走過來,若有所思,道,「方才鄧五所言之事,夫人還是莫往心中去。」 我微訝,片刻,道:「管事亦知曉此事?」 「某亦是這兩日才聞得他們提起。」李尚看著我,「夫人,且不論此事是否確實,即便屬實,非常之時亦當有非常之斷。裴家既已救出,夫人便不必再去追究。」 我淡笑,道:「掌事回去吧。」說罷,轉身上車。 回府的路上,阿元抱著阿謐,我則靠著車壁,靜靜地望著車外。 太陽光斜照著,時而被路邊的屋簷或高牆擋住,又時而照下,我的眼前忽明忽暗。 我先前想得太單純。 裴潛在江東有盛名,自從投靠吳璋,那邊已經是他的立足之地。他如果有心要走,在鄴城的時候只需要與魏郯合謀挾持吳琨,就能保得一家安然離開揚州。但是他沒有。他寧可讓吳琨猜疑和排擠,也不離開江東,裴寬一封家書又怎能讓他當機立斷? 魏郯這招釜底抽薪,的確又准又狠,一下將吳琨和裴潛之間的那點殘存的信任斬斷。裴潛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家人考慮,他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裴潛不來雍都,是因為他知道這是魏郯的計謀麼? 魏郯這麼做,結果無非兩個。一是裴潛逃了出來,便如現下,皆大歡喜;二是裴潛不曾逃出來,全家喪命。 但無論哪個結果,江東都從此失去了最重要的謀劃之人,無異元氣大傷。 「夫人,你還在想方才鄧五的話?」阿元忽然問。 我看向她。 「夫人,」阿元想了想,道,「季淵公子與大公子是摯友,大公子當不會害他。夫人想,大公子若想除去季淵公子,讓吳琨去做便是,何必興師動眾來救他?」 「是啊。」我勾勾唇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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