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嫤語書年 | 上頁 下頁
一二四


  我忘了戴帷帽,不過要我回頭去取是不可能的,比起這該死的熱天氣,我心裡的火更大。

  魏郯那混蛋、流氓、豬!我一邊衝衝的走著,一邊在心裡狠狠地罵,罵了好一會,還覺得不解氣,瞅著路邊的一堆草,伸腳便踢。

  不料,草裡面居然藏著木頭,我的腳趾一陣鑽心地疼:「嘶……」

  旁邊冒出幾個頭,原來是在草垛下遮陰休息的軍士,被我驚到,滿臉莫名地看著我。

  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看著他們,又是惱又是窘。

  「咦?那是誰?」

  「女人!是女人!」

  「喲喲!此處怎會有女人……」

  幾個光著膀子的軍士圍攏在兩丈外,打量著我,神色好奇。

  「去去去!都去操練!偷懶麼!」魏慈匆匆走過來,皺眉朝他們大喝。

  軍士們連忙噤聲,各自散開。

  「張義!」魏慈還不放過,朝遠處一個人吼道,「再讓我看到有人閒逛!你就吃二十軍杖!」

  那邊有人緊張地答了一聲,周圍一下沒了人。

  魏慈回過頭來,臉上怒色一收,向我殷勤賠笑:「長嫂!」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看著這滑稽的樣子,再大的怒氣也沒處撒。

  「嗯。」我瞥瞥他,轉過頭去。

  「外面日頭曬,長嫂且戴上帷帽吧。」魏慈繼續殷勤,將我的帷帽雙手遞來,笑著說,「方才我追出來找長嫂,堂兄又把我叫回去,讓我將此物帶出來給長嫂。」

  倒是顯得有心,不過我是不會原諒魏郯的。

  我接過帷帽,一聲不吭地戴上。

  魏慈滿臉小心:「長嫂才來,身體又不適,不如還是回帳中歇息。」

  我瞥他一眼:「是夫君讓堂叔來的?」

  魏慈一笑,訕訕道:「長嫂聰慧。」

  「他怎自己不來說。」我冷冷道。

  魏慈有些為難,瞅瞅四周,撓撓頭。

  「長嫂莫怪堂兄,他裝病,也是情非得已。」魏慈收起嘻笑之色,低聲道,「長嫂也知道,水軍乃大堂兄一手帶起,可丞相一聲令下,就將大堂兄派來了後軍。此事,莫說水軍,整個朝中都曾議論過一陣子。上月大雨,運糧的車隊在路上耽擱,前軍吃了兩日稀飯,立刻有人說堂兄是心中不忿,故意報復。丞相派人追查謠言,懲戒了傳謠之人,可後來,丞相要用荊州降將帶水軍,又立刻有人說水軍既缺統帥,應重用大堂兄。」

  說著,他看著我,苦笑:「長嫂是聰明人,也知曉丞相脾氣。如此之際,大堂兄不裝病避風頭,還能如何?」

  我沒有作聲。事實上,他方才說的時候,我聽得漸漸愣怔,心底的不滿已經被飛速轉起的思緒替代。

  「他……」好一會,我張張口,道,「夫君這病裝了多久?」

  「不久,也就一個月。」魏慈笑笑,「連丞相都信了,還去把長嫂接了來。」

  一個月還不久?我心底苦笑,魏郯那樣坐不住的人,天氣又這樣熱,要他在帳篷裡悶一個月,怪不得剛才見到我,好像憋壞的小孩見到了玩具。

  「長嫂,回去吧。」魏慈勸道。

  我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他,朝來時的地方走回去。

  心裡正想著等會見到魏郯該如何開口,忽然,一名侍從走過來,向我一禮:「夫人,丞相派主簿侯均來探望大公子,請夫人回去?」

  侯均?我訝然,與魏慈對視一眼,快步朝行帳走去。

  才入帳中,只見一個中年人立在榻前,正與一名郎中模樣的人說著話。

  見我進帳,侯均忙過來行禮:「拜見少夫人。」

  「侯公。」我忙還禮。

  侯均此人我算不上熟悉,他的名字卻是響亮的。他出身寒門,卻滿腹學識又足智多謀,跟隨魏傕多年,是魏傕帳下的得力謀士。

  「丞相今日聞得夫人來到,遣某來探望;又恐這帳中用物不足,令某帶了些用具;少夫人若缺了什麼,亦可告知。」侯均微笑道。

  此人的另一個名聲是好脾氣和愛絮叨,我答道:「多謝侯公,此處用物俱全,暫無缺少。」

  這是,榻上一聲低低的呻吟傳來,打斷了我和侯均的對話。

  侯均連忙走過去:「大公子……」

  「大公子是夢中囈語,近來昏睡,常常如此。」郎中在一旁道。

  我看他一眼,郎中臉上掠過些訕然之色,低頭袖手。再朝那榻上看看,只見魏郯額頭上裹著巾帕,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唇色也全無剛才的活氣,全然是個生了大病的樣子。

  正當詫異,侯均轉過臉來,憂心忡忡:「大公子病了一月,竟無好轉。我等私下說起,亦十分擔心。」

  他話音才落,突然,魏郯重重咳了兩聲。

  侯均一驚,我也愣了一下。

  「大公子。」侯均立在榻旁,小心地喚了一聲。

  魏郯毫無反應。

  侯均又想用手去探額頭,我連忙上前,搶先把手覆在額頭上。

  一點也不燙手,與常人無異。

  「如何?」侯均問。

  我雖知真相,但在魏傕的人面前,該演的還是要演。

  我看看他,搖搖頭,片刻,輕歎口氣:「妾在雍都聽聞夫君病重,已是十分憂慮,不想來到,比心中所想更甚。」

  「夫人操勞。」侯均忙道。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