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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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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中,月亮已經偏西了。 應付了一夜貴婦人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我躺到榻上的時候,已經睡意濃濃。 魏郯吹滅了榻旁的燈,躺進被子裡來,伸手摟過我的腰。 我已經習慣了他的親密舉動,不過當他的手開始遊走,我有些不太樂意。 「夫君,妾累了。」我輕聲道。 「嗯,夫人睡便是。」魏郯說,手仍然往我衣服裡伸。 我無奈,轉過頭去看他。 魏郯似乎還很精神,暗光下,我能感到那雙眼睛裡的捉弄。他貼著我的頰邊,聲音迷魅地低低道,「夫人在宴上頻頻示意,為夫還以為夫人思念心切……」 我心裡翻了個白眼。 「妾並非有意分心,」我微笑,貼著他的唇邊,手捉住胸前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拖長聲音:「只是……」 「只是什麼?」魏郯的呼吸有些不穩。 我突然把腳貼到他的腿上。 「嘶……」腳上很冰,我能感覺到魏郯的臉一下皺起。 「妾彼時足上冰冷,想問夫君何時回府呢。」我得逞地笑,語氣可憐兮兮,毫無愧意。 「你這女子。」魏郯在我的腰上擰了一下。 我不示弱,反手要擰回去,卻被他捉住手。 「睡覺。」他低低道,收起笑謔。 假正經。我心裡道,轉過身去,閉上眼睛。 他的手重新環上來,雙腿卻把我的腳夾在中間,嗯,挺暖和的…… 「阿嫤……」睡意再度湧起,迷糊中,我聽到他在後面道,「那些舊物,你以後別再理會了。」 誰要理會你的舊物,我理會的,是你的舊人。 我心裡道,含糊地應了一聲,沉入夢鄉。 魏安還在為許諾給崔珽的那個「騎馬不會摔下來」的馬鞍埋頭苦想。 第二日,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待在庖廚邊上的那個小屋裡,角落堆著一堆木板,上面用木炭畫著各種各樣的設想。 我看到最新的一塊上面,魏安畫了一個帶矮靠背的馬鞍,從馬鞍到馬鐙,繩子密佈,一看就知道是為了把馬上的人固定住。 我笑起來:「四叔,崔公子若坐上去,豈非五花大綁?」 魏安撓撓頭,道:「我也想做得好看些,可是不這樣,他就會摔下來。」 我想了想,道:「四叔想法不錯,同為系緊穩固,四叔可考慮過做成革帶的模樣?」 「革帶?」魏安眼睛一亮,拿起炭條,又在木板上塗塗畫畫。 我在一旁微笑地坐下,片刻,看向阿元。 她會意,走出門外。 午時剛過,僕人們無事,都去歇息了。小院裡安靜得只有鳥鳴,太陽光從門口落進來,很舒服。 我當然不是來看魏安做工和曬太陽的,我找他,另有重要的事。 「四叔若將此物製成,打算如何給崔公子?」我問。 「遣人送往博陵。」 我頷首,道:「崔氏也曾在長安有府邸,若是從前,四叔可親自遞到崔公子手上呢。」 魏安撓撓頭:「我那時太小,母親不讓我出去玩,長安的東市和西市我都分不清楚。」 「哦?」我笑笑,「東市和西市我倒是熟得很。不過長安太大,別說四叔,夫君我也只見過一回。」 「長嫂見過兄長?」魏安訝然。 「見過。」我撒起謊來毫不臉紅,「夫君那時可是少年羽林郎?」 「是。」 「曾把守宮禁?」 「嗯。」 「我記得那時他常與一位女子見面,似乎叫張蘋……」 「是徐蘋。」魏安馬上糾正道。 「哦?」我看著他,莞爾。 魏安一愣,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臉色微變。 在魏府裡面,魏安最單純,也最不會說謊。他甚至沒有想到我的問話是個圈套,露陷之後又想遮掩,我見招拆招,沒多久,他就從實招了。 事情讓我驚訝,或者說愕然。 魏郯和徐蘋,他們曾經有過婚約。據魏安說,當年魏傕在洛陽任北部尉的時候,曾得罪權貴,多虧徐蘋的父親徐少府向先帝進言,魏傕方得免罪。後來,徐少府家中變故,需要錢物,魏傕得知以後,慷慨解囊。兩家來往甚密,合計之下,乾脆定下親事,將魏郯與徐蘋結為一對。此事不知為何,沒有宣揚,知道的人也很少。而不到一年,這婚約就解了。之後,長安生亂,兩家各奔東西。 「那時我還小,這些都是後來聽阿姊們議論才知道的。」魏安的臉有點紅,「父親也不許我們再提此事。」 我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看著他,僵硬地笑笑。 「四叔放心,此事我必守口如瓶。」說罷,我站起來,對他說,「今日之事,四叔也不必告訴夫君。」 魏安應一聲。 我正要出門,魏安突然叫住我:「長嫂。」 我回頭,他有點猶豫,道:「你不會生氣吧?」 我微笑:「四叔多心了,我怎會生氣。」 §第40章 許姬 此事,我當真守口如瓶,阿元都沒有告訴。 我不清楚魏徐兩家之間的恩怨,當年的婚事是怎麼回事,恐怕要去問府裡的長輩或者魏郯才能知曉完全。不過,我是不會去問的。 我越來越覺得啼笑皆非。老天是故意的麼?把兩對情人拆散,硬生生地另湊一對,踢走剩下的?我不知道魏郯對徐後就是是如何想法,但舊情難忘,這我自己就深有體會。他如今待我好,焉知新鮮過後,他哪天會突然覺得心裡想著的還是徐後。 魏氏一日日壯大,從昨夜的宴飲就能看出,魏傕已經不把天子放在眼裡了。到得將來的某一日,我會再也沒了用處,且年老色衰,再也比不得新人。而那時,魏郯也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換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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