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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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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趙老三你個王八蛋,你趁火打劫是不!」 「快!快點燈!」 眾人一陣慌亂,房裡昏天黑地打成一鍋粥,也不知誰是敵,誰是友。我揮舞著冷豔,慢慢向窗邊蹭過去。腰間驀地一緊,被人提住了腰帶,嚇得我舉劍疾刺,「叮」一聲被輕巧蕩開。 「是我,我帶你走。」耳畔響起黑衣男子的聲音,我忙收起斷劍,噤聲抱緊他。他縱身躍出窗口,我閉緊雙眼,耳邊呼呼刮過勁風。 落地時,他雙足輕點,斜身橫躍,行雲流水中卸去了下墜的力道。馬廄裡拴著馬,他抱著我翻身一躍上馬,抖開韁繩飛奔出茅廬。雪片迎面打在臉上,隱隱生疼,我張口欲言,被連嗆了幾口風,索性閉眼靠在他的懷裡休息。 不知跑了多久,馬蹄漸收,我重又睜開眼。風停了,周圍一片寂靜,黑暗中雪地泛起朦朧白光,他的喘息聲從背後傳來,我抬起手,接住一絲雪花。 「你的武功這麼好,剛才為什麼還要逃?」 他猛咳了幾下,說道:「我身上有傷,本不想理會那些宵小之輩,連累了姑娘,心下甚感不安。」 「算了,也沒什麼連累的,你若是不進我房裡,說不準他們下一個要殺的就是我。」 該來的,躲也躲不過,這原本就說不上誰帶累了誰。雪在手心裡化盡,冰冰涼涼,微薄的晨曦穿透密林,漸漸照亮了身周的一切。 「在下白鉞,不知姑娘姓名?」 「我叫花……花小二。」正要隨口回他,猛然想起「花不語」這個名字已經被埋進醒月帝陵,我立刻改口。 「花……小二?姑娘好名字,不拘世俗。」他一愕,隨即笑道。 我有些訕訕地笑了下,想必他根本不信這是我的真名,想起剛才黑暗裡一場混戰,也不知他所說的有傷在身,傷在何處,是否嚴重。 正努力回憶,驀地想起隨身的行禮包袱一樣也沒有帶出來,我一拍頭頂,慘叫道,「呀!我真糊塗!」 「怎麼?」他忙問道。 「剛才光顧著逃命,忘了將包袱帶出來,現在我身無分文,怎麼辦?」我回頭看他一眼,歎口氣。 「我見姑娘剛才力戰歹人,氣度智謀皆不凡,若是不嫌棄,我這裡隨身帶著銀兩,可緩姑娘急用。」 他說著要解背後的包袱,我阻道:「不,你我萍水相逢,你出手相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白壯士,你這一去是要去哪裡?」 「我此去是往幽泉穀辦事,那裡流民四起,傳聞到處是活吃人的饑民,很是兇險。」 「那正好,我也正要去幽泉穀,咱們一路同行,就當是你已將銀子周濟給我了,如何?」 他聽我說去幽泉穀,沉吟片刻,問道:「幽泉穀此時兇險異常,姑娘所辦何事,一定要親自前往嗎?」 我點點頭,道:「必須親自前去,此事責無旁貸。」 白鉞不再說話,輕輕甩開韁繩,帶著我一路向北而行。 行至驛城,白鉞提議找家客棧歇下,昨夜鬧了整整一晚,我在馬背上早被顛得腰酸背疼,立刻附和同意。 擇下驛城中最大的客棧,打聽好出城奔幽泉穀的方位,白鉞為我叫來一碗熱騰騰的雞絲面,他自己買了四個剛出籠的饅頭,囫圇吃了充饑。 看他白嘴啃饅頭,而我卻在吃著難能可貴的雞絲面,我心下萬分過意不去,提議將面讓給他半碗,他搖了搖頭,咬著饅頭走上樓去。 我將整碗面連湯帶水吃了個罄淨,上樓走過白鉞房門口時,本想進去問問他的傷是否礙事,想了想,他這人雖然性子豪俠,但終歸與我男女有別,此刻非常時期,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一覺睡到暮晚,醒了時,昏昏沉沉的,渾身像是剛被鍛打過,舀來水將就著洗了洗,神智清醒了不少。 走到隔壁,敲房門時無人應答,我徑直下樓找來小二詢問,才知道白鉞傍晚時離開了,說是過後回來,還要再給預備幾間上房出來,必須是最乾淨齊整的。 我聳聳肩,想必白鉞他去驛城會朋友,等下再一起來這家客棧投宿,只要他不是扔下我一個人跑了就好。吩咐小二拿來幾個熱饅頭,一併記到白鉞的帳上,我邊啃饅頭邊溜出客棧,沿街暗暗巡視驛城的結構和防備。 遊蕩到臨近宵禁,我回到客棧,小二湊上來說白大爺已經回來了,還帶回了幾位客官,問過小公子的去向,便親自安置那幾位新來的客官去了。 我點頭說聲知道了,慢慢踱步上樓,走過白鉞的房門時,見裡面亮著一點極微弱的燭火。想他此時有客,許是沒空搭理我,正準備回房盤算營救爹爹的計策,從門裡傳出細微的談話聲,讓我一瞬間從頭涼到腳跟。 「據探子回報,戍甯將軍王被羈押在幽泉穀中,四周有櫟煬重兵把守,咱們若想偷偷潛入再將人劫出來,怕是很難……」 「白鉞!主上今番親自前來,並非聽你抱怨。此事若是不難,何須你白大將軍親為?」 「主上明鑒,此事絕非卑職有意推脫,委實是難以下手。幽泉谷地勢兇險,絕命十二峰易守難攻,況且櫟煬駐留三千緇甲精兵,只為看守一人……」 「哼,白將軍,你這一路行來,可不寂寞啊,說什麼幽泉谷地勢兇險,我看你是貪戀美色,不敢前去吧?」 「莫將軍你——!!」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不成?這一道上人人都知你帶著個易作男裝的佳人,此時她就歇在你隔壁房裡。孤男寡女,誰知道你白將軍是不是圖快活,將主上吩咐的事置之腦後了?」 「莫薦君!當著主上的面前,你怎可血口噴人!?」 「錚」一聲銳響,朱漆門槅上映出白鉞拔劍在手的身影,我心下一驚,若他們此刻打起來,我是該在一旁靜觀其變?還是走為上策? 「白鉞!你還想在主上面前拔劍殺人?這幾日探子往來送信,早把你白大將軍的一舉一動看了個清清楚楚,你想抵賴,可賴不過吧?」 白鉞慢慢放下長劍,哼道:「我負傷在身,是在前來驛城迎接主上的途中遇到那女子,她與我有聯手退敵之德,卑職這才與她結伴而行,並非莫將軍口中所言的苟且之事。」 「說得好聽,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你說你身上有傷,還不是為了在主上面前邀功……」 「夠了,白卿家,你只須說此事可行,亦或,不行。」 寥寥幾字,透出森冷難擬的孤絕,卻也是刻骨銘心地熟諳,仿佛驚雷乍響在耳畔。我拿在手中未吃的饅頭不知何時滾到腳邊,心中驚駭已極。 ……他,他怎麼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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