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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這是什麼世道啊!變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我為什麼要和這個混賬公子荻扯到一起去?!

  他拉著我七拐八拐,拐進一座雅致院落,門外的幾個護衛看到他,立刻打開正北面的廂房門,他將我推進房去,轉身關上門。

  我被他一把甩到案旁,回身怒目瞪過去。他關了門,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的心裡立刻七上八下地跳如奔雷。

  公子荻大搖大擺地走到榻前,撩起衣擺坐下,以神色示意我過去。我極不情願地蹭到他的跟前,諂媚地笑道:「公子拉我來這裡做什麼?我剛才得罪了公子,還望您大人大量不和我計較。」

  小屁孩鼻孔翻到天棚上,哼哼幾聲:「怎麼這會子倒知道求饒了,剛才那股悍勁呢?本公子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你去!把桌上的藥膏拿過來。」

  我屁顛屁顛地轉身,到桌前隨手抄起一隻琉璃瓶,畢恭畢敬地遞到公子荻的手裡。他抬起受傷的手掌,又看了看我手裡的瓶子,揚著下巴「喏」了一聲。

  咬人的嘴短,為了彌補剛才那一嘴下去導致的嚴重後果,我拔開瓶蓋,從滿瓶的紅色藥膏裡挖出一塊,小心翼翼地塗到公子荻的手背上。藥膏逐漸勻入皮膚,空氣裡充滿了桃花香,這藥入手冰涼潤滑,應該是能抑疼的靈膏。

  我細細地揉按著傷口附近的肌膚,生怕碰疼了他,看他閉著眼一副很享受的德行,我鬱悶得想在他的另一隻手上也咬上那麼一口。隔了半晌,藥膏完全透進了他手背,我將瓶子重新蓋好放回桌上,轉身時被他專注的眼神嚇了一跳。

  心弦陡張,我渾身戒備地抵在案前,生怕他會突然跳起傷人。公子荻原本一雙流情鳳眸,此時意味不明地盯著我上上下下打量,仿佛毒蛇伺機一口咬住獵物,閃爍著莫名的興奮。

  我胸中一口氣透不出來,就這麼怔怔地被他盯著,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緩緩地道:「笨丫頭,你拿什麼給我塗在手上了?」

  「桃花香膏子啊……」我趕緊答道,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啊!」

  刹那間尷尬無言,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公子荻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將閨房行樂用的蘭脂香膏公然擺在人人觸手可及的地方。我嘴角狂顫,指著那瓶桃花膏。小屁孩一骨碌倒在床榻上,狂笑不斷。

  這,這,這小子真是欠扁,拿我當笑料般的戲耍!

  他笑夠了,坐起身,滿頭青絲滾成一團草窩,拿起枕邊的犀角梳,沖我勾勾手指。我走上前接過梳子,將他的頭擺正,拉開墨金髮帶上的蝴蝶扣,公子荻滿頭長髮傾瀉而下,光可鑒人的黑亮秀發散在榻上,分外妖冶。我將梳子插進髮絲中,極小心地順下去,提起來,再順下去。

  「小野貓伺候起主子,果然殷勤服帖得很。那些桃花膏子,本公子賞給你了。」公子荻故意戲弄我,我在他背後翻了幾個白眼,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揪下他滿腦袋頭髮。

  「謝公子賞!」我咬牙切齒地擠出謝字,將順滑的頭髮用發帶纏住,在他頭頂輕巧地綰了個髻。

  公子荻展顏而笑,連連點頭,「妾有素手盤鴉色,為君綰盡煩惱絲。笨丫頭,又在勾引本公子嗎?」

  手中的梳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我怔怔地看他半晌,突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我越笑越凶,眼淚也笑了出來,還是止不住。

  公子荻初時滿臉含笑地看著我,待見我神色不善後,抓住我的肩膀喝道:「夠了!本公子不許你再笑!」

  我渾身打戰,斷斷續續道:「哈哈,哎喲,可笑死我了,哈哈!我,我聽公子的話,不笑……不笑就是了!」

  我慢慢止住笑聲,回眸看到他臉上的怨懟神色,忍不住撲哧笑了一下。他氣得抓住我的肩膀一陣搖晃,我被晃得天旋地轉,大聲喊道:「好啦好啦!我不笑就是了,你快給我住手!」

  「哼!終於正常了?」他抑鬱著神色,沉聲說道,「莫非剛才那瘋癲樣子才是你的真面目?」

  我擦掉眼角的淚水,反問:「公子又罵我是瘋婆子嗎?」

  「你自己究竟算是什麼,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嗎?」他收起怒色,平靜地說道。

  我促狹地看他一眼,「我就是個小丫頭,不然還能是什麼?不知公子看我像是什麼?」

  公子荻揪起我的一隻衣袖,幽幽地道:「本公子看你像根刺,戳在哪裡都讓人想拔了去。」

  我甩開他的手,唇邊泛起冷笑,「公子抬舉我了,我小小年紀哪來如此能耐?公子可莫要冤枉了好人。」

  「好人?」他掂量著我的話,跟著笑了起來,「你這丫頭也算得上是好人?不僅偷看男人沐浴,還不知羞恥地勾引爺們兒,我看'輕薄無恥'四個字,最適合你不過了。」

  他說到偷看男人沐浴,我的腦海裡驀地閃現出洗天池邊的旖旎風光,華容公子的絕代風華,就朦朧在點點雲曦中……

  腦漿突突冒泡,我又開始不純潔的幻想了,公子荻譏笑的臉龐赫然映入視線,我收斂心神,裝出一副憨厚老實模樣。

  「公子說笑了,我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不敢就沒人敢了。」他譏諷地說道,突然拉住我的手,站起身來,「你不是喜歡看人洗澡嗎?本公子吃些虧,讓你看個夠本兒。」

  我愕然地看著他,他拋來嫵媚一瞥,眨眨眼,「本公子車馬勞頓,特准你伺候沐浴,還不謝恩?」

  我臉皮發麻,胃裡反酸,極其誠懇地謝絕道:「公子還是等服侍的宮人來吧,我笨手笨腳的,恐怕伺候不了公子……」

  話還沒說完,他將我拉得更貼近些,逼問道:「我問你,你認為本公子不如華容公子美嗎?」

  「不,不!公子儀態端方,堪稱人間絕色。」我誠惶誠恐地回答,生怕他一個想不開,立刻上演一齣活色生香的裸男戲水。

  「那你還推諉什麼?莫非是你還要裝腔作勢一番不成?」他橫我一眼,嬌媚的表情直讓人心裡一蕩:男色啊男色,這也是個禍害人間的主兒啊!

  我極力抗拒著,他拽著我的手往里間走,進到一間水霧氤氳的房中。房間當中一座荷花水池,裡面沒養花,放了滿滿的一池洗澡水,水面上漂著無數花瓣。

  公子荻放開手,將我剛給他綰好的髮髻解開,招呼我過去給他脫衣。我欲哭無淚地走上前,感覺自己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這小屁孩絕對是惡魔臨世,是老天派下來專門折磨我的!

  他的身量和我差不多高,我抖著手摸到他胸前的第一個扣眼,指尖輕顫,解開。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的動作,我四肢僵硬,腦如灌漿,麻木地為他解開第二顆,第三顆……直到最後一顆。

  嘩啦一聲,雲錦長袍委地,我立刻閉上眼。

  過了片刻,公子荻嬉聲問道:「怎麼不脫裡面的了?」

  我的聲音呈波浪狀迴響在房間裡,「請公子自行除衣,我,我下面不會了……」

  「是不會,還是不行?」他追問。

  我一咬牙,回道:「是不行!」

  又是片刻的靜默,我以為他又要生氣了,閉著眼不敢看過去。隨著衣服窸窸窣窣的落地聲,水花四濺,他再開口時,話音裡透出一股水汽,「你這笨丫頭,一點兒也不明白人家的心思。唉,我都肯犧牲到如此地步了,可有人就是不領情呢!」

  我深吸一口氣,「公子若是無事,我先告退了。」

  「不行!」他喝道,又接了句,「過來,給我擦背。」

  我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驀地睜開眼,搜尋著房間裡可以作為兇器的物件。公子荻優哉遊哉地泡在水裡,身上透水貼著一件月白內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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