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飛花濺玉錄 | 上頁 下頁


  「其實我覺得飛雪人不錯啊,溫柔又美麗,待人也知禮數,將來做君家寨的少夫人正合適。」我沖他一笑,他的唇邊跟著揚起淺笑。

  「小丫頭倒會替我籌劃,說說,如果那時我娶了飛雪,你又會身在何處?」他的朗目流曦,輕淺一笑便如冰川化水,讓人沉溺不已,難怪惹來無數少女芳心暗許。

  「我自然是和爹爹娘親在一起,還有燈籠。」說著,我伸手拍了下燈籠的脖子。它打了個鼻息,甩著額上那縷紅鬃。

  「難道那時你就不嫁人了?」君亦清問道,眼中盈滿嘲諷。

  「我不喜歡嫁人,也不想嫁人。」我瞪他一眼,他唇邊的笑隱去,伸手過來拂了一下我的髮絲。

  「小丫頭又胡言亂語了,你怎知自己將來之事?當心真的找不到婆家時,才哭鬧著要花轎坐。」

  我撥開他的手,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沒有亂說,今生我原本就沒打算嫁人,也不想被人隨意左右。」

  他的表情一凝,目光在我的臉上兜了一圈,仿佛是在重新審視我。

  「丫頭,你可知自己所說意味著什麼?」

  「自然知道。」

  「那你……」

  「君亦清,你知道醒月國的傳世神話嗎?給我講講好嗎?」我搶先問了句。

  他的眼眸中流光閃爍,笑道:「剛還說這輩子不嫁人,我以為你是說真的,怎麼一轉頭就關心起醒月神話來了?那可是關於天人相愛的傳說,你小丫頭聽得懂嗎?」

  我噝一聲吸氣,揚起馬鞭抽過去,他哈哈大笑縱馬跑開幾步,回過頭沖我挑眉笑道:「好個刁蠻的野丫頭!活該這輩子嫁不出去,到時候本少爺發發善心娶了你吧,省得你去禍害別人。」

  他左一句右一句地斷定我嫁不出去,其心實在可誅。我氣得揮鞭子連抽了幾下,都被他閃身躲過。

  「你不是要聽故事嗎?那就乖乖地別鬧啦!」他一把攥住鞭梢,手上用力,我沒控制好力道,歪身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尖叫聲未及出口,我已經一屁股跌進草叢裡,撲騰起漫天的花絮,洋洋灑灑地落了我滿頭滿身。

  君亦清迅速翻身下馬,跑過來歉然地看著我,拉住我的胳膊問長問短。我惡狠狠地剜他一眼,突然一個猛虎撲羊將他按進草叢,合身翻滾了幾圈。

  直到他的一張俏臉上沾滿了草屑,我才放開手坐起身,仰天狂笑起來。他躺在草叢裡,也不起身,只是直直地盯著我看。

  我被他幽深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撇了撇嘴角道:「你拉我下馬,我拉你滾草地,咱倆扯平了。」

  「你啊,就是這麼個不吃虧的性子。」他歎口氣,坐起來,伸手在我頭頂上拍了幾下,「花家寨裡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我當初聽了還不信呢,現在算是親身體會了。」

  他這算是誇我還是損我?懶得和他一般見識,我坐在一邊,雙手托著腮等著聽他講故事。

  他煞有介事地咳了一下,緩緩地道:「傳說在千年前,醒月國的護國神女和一位天人相戀,後來神女化身迦蘭紫藤,而天人的心頭血幻化成一朵冠世雪蓮,被世人稱作凝晶雪。這兩個人相愛不相見,一個為守護天下蒼生在幽谷獨自撐天,一個因思念愛人在冰川絕頂屹立,永生永世輪回不休,即便是滄海桑田,也無法重聚。」

  待他說完,我由衷地歎道:「如此看來,迦蘭和凝晶雪都夠倒黴的。」

  他極不自然地歪了一下眉峰,苦笑道:「這故事旁人聽來感動萬分,怎麼被你一說,就變了味兒?」

  「你笨唄!既然永生永世不得相見,不如從最開始便不相識,不相識便可不相知,不相知就不會相愛,不相愛就不會苦痛悲哀,這麼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況且這些只是神話故事,既然是故事,拿來聽聽就好,豈能當真?」我淡淡地瞥他一眼,他聽完怔住神,嘴裡喃喃地念了幾遍不相識便可不相愛。眼波流轉看我時,臉上透出莫名的惆悵。

  「君亦清,你聽說過含章宮嗎?」我順口改了話題,他聽到含章宮時眉頭蹙了起來,但隨即面如白板沒表情。

  「醒月國沒聽過含章宮的人可謂鳳毛麟角,含章宮柔蘭閣,那是神仙也住得的去處。」他抬頭看著遠天,似是歎了口氣,「丫頭,醒月國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夢境,那就是盼著能去柔蘭閣中暢覽一番,哪怕只是盞茶工夫也足以慰藉平生了。若這輩子能被召入含章宮,更是無上榮光,是凡人不敢奢望的夢想。」

  「君亦清,你可是咱們綠川岡地十八寨的君家寨少主人,何必去豔羨人家一座宮殿?何況含章宮又不是醒月國的皇宮,有什麼神妙可言?」我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君亦清的表情看來很是認真,眸中華彩綻放。

  「難道你不知曉醒月國的公子蘭嗎?那是個神仙般的人物,只該存在於夢境中。含章宮是沒什麼神妙可言,但只要有那位天人之姿的公子存在,便是受世人景仰的神仙宮閣。」君亦清看著我,對於我的孤陋寡聞表現得分外詫異。

  我搖頭,反問他:「我為何一定要知曉公子蘭呢?難道天下人都知曉他,我就必得知曉他嗎?」

  這句話是不久前他剛問過我的,現下倒被我用在他自己身上。君亦清探手過來捏了捏我的臉頰,罵道:「鬼靈精的花丫頭!就是一張嘴皮子利索,腦子裡空空如也。」

  我的手慢了點,沒能打掉他的祿山之爪,無數眼刀頃刻間似漫天花雨地飛過去,他的老招數就是視而不見。

  「我實在不明白為何世人都將身入含章宮看作無上榮光的事,說到底那也不過是醒月國的一座公子府邸而已。」我微微一笑,輕聲道,「等我滿十二歲生辰時,爹爹就會把我送去含章宮,到時恐怕你就不會再見到我了。」

  他驀地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讓我以為骨頭會被捏碎。我皺眉看他,他的眼中有一抹寒月中天般的冷冽。

  「你爹爹是什麼人?竟可以送你去含章宮?!」他的口氣急促,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

  我眨眨眼,佯裝思索,「嗯……這個啊,美貌爹爹自然是老實人咯。」

  「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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