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豔皇朝之誘魂(16)_清緲

一六

　　申仲謀長歎道：「公孫兄，並非申某不記得同窗之誼，只是你我各侍其主，兵戎相見，大義當前，哪裡還能顧及個人情誼。」

　　來人正是與申仲某師出同門，而今卻對峙於城下的甯國上將軍公孫軒。

　　公孫軒道：「將軍，你我多年同窗，深知將軍忠孝仁義，懷揣盡忠報國之心，然渭王無道，渭國百姓多年受其荼毒，民不聊生，而今又遣人刺殺甯王，挑起事端，至百姓于水火之中，申兄就能眼見百姓受累，而死守睢城，讓城中數十萬百姓無辜遭此橫禍？」

　　申仲謀冷聲道：「申某正是因此才死守睢城，甯王橫死，你甯國大軍攜怨而來，如若睢城失守，渭國數百萬黎民百姓豈能再見天日？」

　　公孫軒正色道：「將軍所言差異，我甯國大軍至渭境已有數月，攻城奪寨，不曾侵擾渭國百姓半分，將軍困守此城，自是不知曉，我王仁愛，不忍百姓受苦，此役只對渭王，率軍擾民者斬。」

　　申仲謀不再言語，旁邊的副將低聲對他道：「將軍，甯人這是要勸降將軍，我軍現在對城外狀況完全不知，將軍萬不可中了寧人的詭計！」

　　申仲謀點點頭，對公孫軒道：「公孫兄不必再說什麼，你我各為其主，還是在戰場上見分曉吧！」

　　公孫軒也不繼續勸說，只是歎道：「將軍此舉固然忠義可嘉，但這睢城中的百姓呢？將軍莫非要這城中數萬百姓一同受難嗎？」

　　申仲謀一怔，道：「我自會逼退寧軍，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公孫軒冷笑道：「城中百姓已經斷糧，將軍這是在用百姓的命來禦敵啊！」

　　申仲謀臉色大變，這城中消息封鎖極為嚴密，雙方對峙的情況下，睢城中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甯人如何得知城中消息？

　　公孫軒誠懇道：「將軍忠義，公孫不敢再勸，而兩軍交戰，怎可累及無辜百姓，申兄，城中百姓既無口糧，小弟受睢城四方村民所托，略備薄粥，放於城門前，請將軍轉給城中百姓，小弟此舉只為百姓生計，絕無詭計欺騙，將軍遣人放心取粥，我軍絕不偷襲。」

　　說罷，令隨人將小車上的數百大缸米粥擺放在城門前，率隊退回營地。

　　城牆上的渭軍面面相覷，臨陣給敵人送吃食，當真是聞所未聞，莫非真是寧人的詭計？

　　惶惶不可終日的睢城百姓們這幾日都在城中議論紛紛，不時有百姓聚集在城門前，有些期待守軍能打開城門，因為外面放著能讓他們活命的糧食，對生存的渴望此刻已經戰勝了對寧軍的恐懼。

　　緊閉的城門讓饑餓的人們紅了眼，申仲謀沒想到自己不但要面對寧軍的威脅還要把弓箭對準城中饑餓得失去理智的百姓。

　　寧人繼續派人將煮好的米粥放在城門外，只是放粥的人由原來的寧軍變成了附近的村民們，那些有親人在城中的村民守在粥旁，不斷地哀求守城的軍士開城取粥，連著幾日，城門緊閉，粥壞了帶回去，第二日又換上新煮的，每天城門內外老遠都能聞到米粥的香氣。

　　無奈之下，申仲謀命人加強了對城中的戒備，嚴令不得靠近城門百米之內，禁止任何人離開自己居住的地方。

　　然而，睢城中那些已經斷了糧食的人們日夜守在城門百米開外的地方啼哭著，鋌而走險接近城門的人都被守軍亂箭射死，幾日來，竟有數百人死在城門下。

　　寧軍這一手著實讓渭軍上下人人心驚。所幸，甯國大軍此時並無攻城的舉動，這才免了渭軍內憂外患的困境。

　　到了第五日，守城的官兵們已經沒辦法再執行「近城門者，斬！」的軍令了，聚集在城門附近斷糧的人越來越多，饑餓的人群那像狼一樣的目光似乎比寧軍的刀箭都要可怕得多。

　　濃郁的米粥香氣從城外飄來，刺激著饑餓的人群。

　　人群慢慢向城門移動著，守城的將軍已經下令士兵拉弓上弦瞄準領頭的人，一有異動就地正法。

　　一觸即發的氣氛凝聚在城門上下。

　　「快看，那是什麼？」一聲驚呼打破雙方對峙的僵局。

　　晚秋晴朗的天空中，密佈著許多紙鳶，隨風飄進城中，緩緩降下，散落在城中四處，像是下了一陣大雪似的，片刻間，睢城一片雪白。

　　緊張的氣氛被這突如其來的怪事沖淡了不少，仰起頭，所有的人都怔怔地看著這支奇怪的紙鳶大軍飄落在城中。

　　「上面有字！」有人發現了紙鳶的奧秘，大聲地叫嚷起來。

　　識字的人們紛紛拾起紙鳶仔細閱讀上面的文字：「仲旺吾兒，自汝被困睢城，舉家俱憂，日夜牽盼，又聞城中斷糧，憂慮日甚……」剛念了幾句，忽聽人群中一男子撲倒在地失聲痛哭道：「爹啊！爹啊！孩兒不孝！」眾人愕然，紙鳶上寫的竟是一封家書！

　　眾人紛紛搶著拾撿地上的紙鳶，不少人都發現城外親人們寫在紙鳶上的家書，一時間城內哭聲大作。

　　「啊！這是甯王的詔書！」有人發現在部分紙鳶上書著甯王單胤烆的詔書，「討伐渭王奸佞無道，背信棄義，救渭國百姓于水火中，寧軍此役只對渭王，不動百姓一草一木……」諸如此類勸慰的言語。

　　待聽聞甯王詔書，又見到家中親人寫來的書信告知城外情形，城中百姓大為興奮，大有打開城門迎接寧軍進城之勢。渭王素無治國之道，又兇殘好殺，國內百姓多生活艱難，積怨日深，加之天耀皇朝分裂多年，諸國戰亂連連，不斷有弱國被吞併兼收，百姓對國的觀念不並強烈，只是一來懼怕戰亂，二來並不知道新主是否如同原來一樣，換湯不換藥。甯王的詔書仿佛給百姓們吃了顆定心丸，倒真是盼望寧軍能夠早日進城。

　　申仲謀接守軍來報此事，又驚又怒，驚的是寧人竟能想出如此鬼神之計，短短幾日就讓他內外交困，舉步維艱；怒的是自己多年征戰沙場竟沒看透寧人的毒計，輕易著了敵人的道，早知如此，就該下令射死那些送粥的人，也不至今日的困境。

　　正在他惱羞成怒之際，忽聽城外戰鼓雷鳴，寧軍又來攻城了！

　　雲鬢輕挽，秋波流盼，點綴烏髮之中的金步搖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一襲紅色的宮裝，豔而不妖，華而不俗，輕盈優美的步姿飄忽若仙，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令在場眾人無不怦然心動。

　　在寧軍眾人的注目下，莫雅身著盛裝出現在整裝待發的寧軍之前，緩緩走到高高飄揚在隊伍前列的王旗下，隨侍在她身邊的聶臻將她扶上馬，與單胤烆並駕而立，傲立于大軍之前。

　　一聲令下，大軍浩浩蕩蕩地向睢城開赴。

　　睢城中早已迅速調兵遣將嚴密防守，城上渭軍手持弓箭，只待寧軍動作便可萬箭齊發，阻其於高牆之下。

　　申仲謀遠遠望去，見甯國大軍中一面王旗迎風招展，在這千軍萬馬中顯得十分威武，心中一震，難道是甯王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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