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豔皇朝之誘魂(15)_清緲

一五

　　「停！」莫雅頭痛地大叫，止住了眾人喋喋不休的聲辯。

　　滿意地見到眾村民都安靜下來，莫雅這才說出來意：「雖然你們確是附近村子的村民，但兩軍交戰，你們如此冒然來此，很難讓人相信你們的用意。」

　　先前帶頭說話那人這時站出來說道：「大人，小人們的親人此時尚在睢城中，小的也是擔心親人安危，冒失跑到附近想看看情況，並無刺探軍情的意思，請大人明察。」

　　莫雅見這人說話得體，談吐不俗，不禁多看了幾眼。說話這人三十上下，眉目清秀，頗有幾分書卷氣，不像是個耕田種地的，問道：「你也是附近村子中的人？看樣子不像是個農人啊？」

　　那人回道：「小人些許識得幾個字，是陳集私塾的先生。」

　　莫雅轉頭向其他人，人群中幾個人點頭道：「劉夫子是個做學問的人，不是什麼細作。」

　　莫雅又問道：「既是教書的先生總該明白事理，怎麼也夥著村民們一同到這險地來？」

　　張夫子聞言，訕訕不得語，旁邊方才給他做證一人搶道：「先生的娘子前些時日給睢城方府送繡品，不想大軍突至，給關在城內，沒了音信，這才來到城邊想探探消息。」

　　莫雅理解地點點頭，道：「現在城內的情形不清楚，我看城圍了這麼久，不知道裡面的百姓都怎麼樣了？」

　　眾人皆黯然不語，突然間一男子失聲痛哭起來，一時間引得牢中眾人紛紛哀歎，莫雅覺得頭又要開始痛了，急忙安慰道：「沒有消息也是個好消息，現在兩軍都是軍隊交戰，亦沒有殃及無辜，大家也不要太擔心了，何況大軍並未攻入城中，想必睢城裡面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最先痛哭那男子聞言大叫一聲，擠開眾人撲倒在莫雅腳下，高聲道：「大人，救救小人的家人吧，申將軍已經下令斷了城中百姓的口糧，先供軍營用糧，城中百姓只怕是人人自危啊。」

　　「什麼？」莫雅大驚，不管眾人聞言如何驚恐咒駡，對那男子問道：「我聽說城中存糧甚多，申仲謀為何要去搶百姓的糧食？」

　　「大人，睢城本來囤糧眾多，年前，鉞國天災，許多地方鬧起了饑荒，睢城城守李儀福私下盜賣囤糧到鉞國高價出售，到秋收之際他再低價買些糧食補回去，誰想戰事突起，哪裡容得了他再去買糧，眼下城中又駐入了十幾萬人的大軍，這糧食自然稀缺得緊。」

　　「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小人的哥哥是睢城官糧庫的庫管，此事他他曾告訴過我。」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搶糧之事？」

　　「我哥將書信綁在看庫房的狗阿黃的身上，從城中山路帶出來的信，小人收到信件便將糧食綁在阿黃身上帶給大哥，帶了兩次，就再沒見到狗的蹤影，小人怕是大哥已經出了事，這才冒險前來的。」

　　此時，牢棚中已經哭聲大作。

　　莫雅安撫眾人道：「我軍一路行來，攻城奪寨，只對守軍並不擾民，倘若真是如此，我會懇請主帥與城中守軍交涉，力保百姓平安。」

　　眾人將信將疑，莫雅也不再問話，出了牢棚直奔主帥大營。

　　單胤烆眺望遠處的睢城，隱約可見城中樓臺，這座渭國第一重鎮，近在咫尺，卻遲遲不能攻下，此城一下，渭國必滅。但現在大軍被困城下，他在渭國辛苦拉攏的棋子，此刻正在全面阻止渭王向諸國的求援，雖然如此，若睢城之圍再不解開，只怕那顆棋子也很難堅持下去吧。

　　隨行的眾將領見單胤烆面色陰鬱，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一陣急促的蹄聲，打破山丘上的沉默。聶遠程命眾人四下排開，加強防禦，雖然是在甯軍大營附近，但畢竟也是渭國的土地，對甯王的安全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聶遠程遠遠望去，見一騎飛馳而來，來人雖身著男裝，卻身形嬌小，體態輕盈，分明是那日與單胤烆同行而來的女子，雖不知其身份，但見單胤烆對她頗為縱容，深入渭境也攜其同往，想必是甯王的寵妃，聖眷正濃吧。

　　「大王！」單胤烆聞得呼聲，轉過身來，正見莫雅策馬疾馳，迎風而來，山風吹起她耳邊的幾縷烏絲，纖雅的容顏清妍淨麗，玉琢般的肌膚，凝邃的瞳眸中帶著無比的堅毅，在山靈蒼穹襯映下，氣韻天成，翩然而至。他突然一陣氣惱，自己怎麼會讓她任意在軍營中活動，似她這般姿色，身著男裝也難以掩蓋她的絕色姿容，待她跳下馬，行至眼前，隱含怒意地開口責問道：「聶臻呢？他為何不曾隨你同行？」

　　莫雅一愣，想不到他會問起聶臻，想起被她扔在牢棚的聶臻，忙道：「我托聶將軍幫我辦些事情，因為急著來見陛下，就沒等他回來。」說完，面上一紅，怎麼說得好像自己很想見他似的。

　　單胤烆心情好轉，溫言道：「什麼事情不等寡人回營，冒冒失失地跑來？」

　　莫雅笑道：「奴婢已經為大王找到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辦法！」

　　六、叛國公主

　　申仲謀如往常般巡視著城牆，從高高的城垛上望去，甯國大軍綿延數十裡的大營如鐵桶一樣，滴水不漏地將睢城緊緊包圍著。

　　兩軍對峙兩月有餘，雖然交戰數次，雙方各有損失，大家都沒討到好。表面上看來寧軍處在下風，其實申仲謀心裡是有苦說不出。當初和渭王商定此計，集中全渭的優勢兵力將甯軍主力阻止在睢城，渭王則向諸國求援，聯合絞殺寧軍，徹底瓦解甯國對渭國的威脅。然而，直到現在，諸侯國的援軍卻遲遲不到，而這幾日，寧軍一改前段時間的沉默發了瘋似地不斷攻城，守城渭軍傷亡劇增，如不是依靠睢城的高牆厚壁，恐怕還真難以抵擋寧軍如此瘋狂的進攻。

　　那個該死的李儀福，申仲謀狠狠地想，那個該砍一百次頭的貪官，雖然自己已經將他抓捕下獄，可也弄不回來被他倒賣的幾百萬擔糧食，不得已減了城中百姓的口糧，現在城中的糧食已不再買賣，昨天城中已經有數人餓死，搶糧的事時有發生，百姓人人自危。

　　渭王到底在做什麼？寧軍嚴密的封鎖讓他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但渭王應該很清楚睢城的情形，莫非秩陽城裡發生了什麼變故？

　　申仲謀壓制住心中的焦躁不安，此刻他不能自亂陣腳，也許援軍已經在往睢城開進，睢城之圍事關渭國存亡，渭王應該比他更著急才是。

　　今天，甯軍大營出奇的平靜，沒有一點攻城的跡象，比起幾天前寧軍近乎瘋狂的進攻，這樣的平靜更讓他感到不安。多年的作戰經驗告訴他寧人正在準備全力的一擊，無論如何都得挺過去，徹底毀掉寧軍進攻的意志。

　　「將軍！」一陣急促的呼喊將申仲謀拉出思緒，一名副將急奔而來稟報道：「寧軍派出一隊人馬來到城前。」

　　「什麼，寧人開始攻城了嗎，怎麼不擊鼓鳴號警示？」申仲謀怒道。

　　副將急忙道：「將軍，有大約五百來人的隊伍到了城門下，還有好些車輛，打著使節的旗幟，領頭的說是要請將軍您前去。」

　　申仲謀轉身快步向正南門走去，寧人在玩什麼花樣？

　　「申將軍，多年不見，別來無恙。」見申仲謀出現在城頭上，甯軍領隊那人仿佛多年未見的好友樣親切地招呼起來。

　　「來者何人？」副將見申仲謀皺眉不答，便大聲呼喝來人。

　　來人笑道：「將軍貴人多忘事，竟連同窗之誼也不曾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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