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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洪子卿捶捶自個兒的胸膛:「真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搶了我不就得了麼?」

  「啥?」

  瑞崢一邊撕著白菜葉子一邊循循善誘:「君子報仇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媳婦搶了你媳婦,你作為你媳婦的相公就得去搶我媳婦的相公。就是我呀!」

  洪子卿苦著臉想,這不是賴皮麼?他洪子卿好歹也是中了秀才的人,又不是傻子,還不明白他紀瑞崢胡說一通就是要死皮賴臉住在他家裡。

  罷了罷了,什麼報仇不報仇的。只不過他還欠著紀瑞崢的恩情,當年要不是瑞崢,紀老爺是不會把瑞容嫁給他的。就憑著這點,瑞崢求他什麼事他也得答應。

  「行了,別嫌棄我家地方小就好。那裡可比不上你們家的大瓦房亮堂。」洪子卿伸手去抱白菜,「今天晚上吃醋溜白菜吧……咦,白菜……」

  瑞崢看著他撕了一地的白菜葉子和剩下的白菜幫子,討好地對洪子卿說:「不吃白菜也行。不還有塊生薑嗎?將就著隨便做個菜就行。」

  洪子卿捏著生薑哭喪著臉:「你拿生薑給我做個菜出來看看!」

  17步步高升

  錦繡同吳掌櫃一起前去臨清接徐奉。

  當日客棧裡落腳,錦繡又把生意囑咐一遍給吳掌櫃。

  「吳掌櫃,您別怪我一遍遍說,千囑咐萬囑咐地把您當新手似的。您辦事我向來放心。只是,這船上的茶葉是紀家的底子了,我的身家性命都在這上面,您叫我怎能不掛心呢?」

  吳掌櫃:「你放心好了,人家都說什麼來著?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咱們生意上虧損了這麼長時間,現今能峰迴路轉,我頂會拼了老命去辦事。少奶奶只管放心!」

  錦繡後退一步,向吳掌櫃欠身行了個禮,吳掌櫃晃著胖肚子,急忙上去扶她:「使不得使不得。」

  「吳掌櫃在紀家的日子,比錦繡的歲數還要長。老爺重病,不管其他掌櫃們怎樣心猿意馬,您都是忠心耿耿一如當初。想起錦繡初來紀家的時候,也只有吳掌櫃您看得起,只有您願意幫我。老爺時常跟我說,年輕人還是容易氣盛,難免犯錯,遇事要多多請教您才是。」

  吳掌櫃聽罷,含笑推辭:「客氣了客氣了……」

  「前些日子,我聽說吳掌櫃家的嬸嬸身子虛弱,常常頭暈血氣不足。正巧,為老爺煎藥買材的時候多買了一些人參藥材,聽說是補血養氣的。於是我送了一些去府上。希望吳家嬸子的身體能早日強健起來。」

  他面帶鬱色,也不過是微微點頭,「謝少奶奶。」

  「吳掌櫃有心事?」

  吳掌櫃捋一把鬍子,問道:「少奶奶在為家裡韓總管的事情煩心嗎?」

  錦繡並不避諱,坦然點頭:「家裡亂,與他失職脫不了干係。」

  「說到心事,老夫確實有一件心事。就是這老韓。他是與我同時來紀家的,二十幾年的情誼不比尋常。他這些年,老來糊塗做了不少錯事。但是,請少奶奶看在他以前也曾為紀家鞍前馬後的分上,能網開一面。他最愛面子,少奶奶手下留情。」

  錦繡若有所思,只是點點頭。

  吳掌櫃俯身給她行大禮,一把倔強的老骨頭終於顯得有些激動了。

  「少奶奶放心,此去北京,一切包在我身上。」

  看他誓言旦旦,錦繡明白了她給錯了好處,他那裡,朋友似乎比老婆更上心。

  她思量著,出去了。

  北方的秋天,已經是樹葉滿地的景象。

  徐奉站在船頭遠望。

  他從江南一路行來,從翠綠行至枯黃,一個季節的改朝換代,在他眼皮底下發生。

  在香油店的時候,從夏到秋,那是多麼漫長的變更。而現在,這變更竟然讓他在這半月的水路航行中快速經歷。

  這是他以前不曾見過的。江南半年的歷練裡,有太多的事情是他以前不曾見過的。如山一般的白銀由他出手,成倉的茶葉由他安排,眼花繚亂的富貴商人由他應酬。這些,哪裡是那個整日站在香油店櫃檯後面的小夥計能經歷的?

  一望無盡的江水中,千桅白帆劃水而行,他佇立在船首感慨萬千。他畢竟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的,還有他那一點一點滋長的野心。

  ……

  她說,徐師傅你是天生的生意人,會終成大器。

  她說是,他就是。

  生意場上半年的征戰裡,他行走其間,遊刃有餘。他越來越清楚,自己是天生的生意人。他早就該過這樣的生活——一筆筆成交的生意給他帶來巨大的快感,是之前的人生從未體會過的。

  她永遠是對的。

  江岸碼頭上人來人往,水手和搬運工熙熙攘攘。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見了她。孔雀綠的斗篷在秋季的微風中擺動,人站在碼頭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穩安靜。

  一如他初見的時候。

  水紋蕩漾,船隻向著碼頭越駛越近,她的身影容貌也越來越清晰。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想要離她近一點,更近一點。就像這船隻總會在碼頭靠岸一般,總有一天,他也能親手觸摸到她。

  在臨清逗留半日,徐奉做了些細緻的交接後,吳掌櫃順水北上。

  錦繡帶著徐奉也連日趕回濟南。

  啟程當日,錦繡怕徐奉暈車,吩咐下人去給他買匹馬。

  徐奉看錦繡眉眼間有些許疲憊,也不想多給她添亂。連忙推辭了,說是這些日子來,他坐船都不怕了,何況是坐個馬車。

  錦繡聽了,給了他一個笑。

  徐奉得了一個笑,當下開心了好幾天。

  回到紀家,他已然是徐大掌櫃,不再是那個小小的賬房先生。下人們看徐奉的眼神也變得恭敬。前門的頭兒喬大還往他屋子裡送了些乾貨水產。

  徐奉隱約覺得喬大有求於他。

  果然沒過幾天,喬大便來請徐奉隔天去喝酒。徐奉也沒有推辭。

  這天到了院子裡,喬大老遠就迎上來,到了眼前先是對他雙手一拱再說話。聲稱徐大掌櫃辛苦,為紀家立下汗馬功勞之類。說著話,便往屋裡頭引。

  屋裡有三個炕一張桌子,正是徐奉初來紀家時住過的屋子,也是在這裡,他認識了喬大。想想,他們也算是舊相識。

  三杯酒下肚,客氣話也說完了,喬大拉著徐奉的手開始說正事。說的不是別的,就是這紀家要換總管的事情。

  「我喬大今年四十出頭了,生於紀家長于紀家。四十年了,算起來,不比韓總管資歷輕。如今呢,韓總管也不大管事了,我看少奶奶那樣的性子是一定會換了他的,與其換別人,不如換成咱們兄弟。」喬大拍拍徐奉的肩膀,頗為親近,「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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