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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愣了幾秒,四周爆發出比剛剛熱烈一倍的叫好聲。欲要散去的即墨百姓即刻又圍了上來。

  「這位姑娘,」老者一愣,到底是見過世面的,黝黑的面上笑的和藹,眯著眼暗暗打量綠衣少女,朝兩名同夥做個少安毋躁的手勢,和氣道,「敢問姑娘是?」

  「本姑娘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喚作怡薑。」怡姜嫣然一笑,顧盼生光。眉一揚,生氣勃勃,「你到底打不打?」

  「出門在外的,咱們」老者話還未說完,一柄柳葉彎刀已經劃向他的面門,他驚的一聲冷汗,快速退了一步,拿槍一格,「鐺」的一聲,火花四濺。

  「好。」四周轟的喝彩,顯然少女的出現對了他們的脾胃。

  老者怒道,「你這妮子,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怡薑嗤的不屑一笑,「規矩,那是什麼?」一語即畢,一招推窗望月,搶上幾步,刷刷進攻。老者無奈反擊,倒也守的門戶儼然,短時間內看不出敗象。眾人看的好,沒注意另兩人重新捧了竹篾盤下來,一枚枚三銖錢投了進去。

  「娘,」陳陌拉了拉陳雁聲的衣襟,仰起頭,小臉上有疑惑的神情,「為什麼這個爺爺和姐姐打架,那麼奇怪啊?」

  陳雁聲一笑,輕聲道,「因為他們是認識的啊。」

  她已經看出,這三男一女乃是一夥人,故意讓人來鬧場,搞出些噱頭,調高觀眾的情緒。臺上刀槍對擊,一招一式,紮、攔、掄、架、點、絞、拋,配合的極好,仿佛彼此在練招,台下看打的漂亮,卻不知臺上二人一步一招之間,都似淌淺水,半分危險也無。

  「陌兒,」陳雁聲拉著兒子的手,不經意道,「東西也吃了,熱鬧也看了,申婆婆和郭伯伯該擔心了,咱們回去吧。」

  她微笑著牽起兒子的手,回身的時候,分明感覺到,臺上那個叫怡姜的少女,投過來的探詢目光。

  ***

  「我猜到今夜會有人來,卻絕猜不到,這個人會是你?」陳雁聲看著來人,訝異道。

  「能讓陳公子無法猜到,是我的榮幸。」案前,眉嫵嫣然道,數月不見,今日她穿著一件鴉青羽緞斗篷,眉眼依然嫵媚無端,卻少了一絲煙火氣,倒似個大家小姐,渾不沾半點風塵味。

  「這些都不必說了,」陳雁聲把玩著手中的鳳釵。那鳳釵打造的極為精緻華貴。釵頭雕著一隻五彩鳳凰,嘴裡銜著一顆珍珠,咬住尾翼,首尾相接,渾然一體,乍一看上去,仿佛一朵錦簇的牡丹。更難得的是鳳凰的眸子,以及所銜之珠,都是當世難求的黑珍珠。

  「釵頭鳳。」她一聲嘆息,將鳳釵扔在案上。

  眉嫵有些讚歎的看著她灑脫的行為,「我今日算是服了。」她一笑道,「若不是翁主告訴,眉嫵無法相信,陳公子居然有如此尊貴的身份。縱然是如今椒房殿的那位,也無法如此率性的對待這支鳳釵吧。」

  自來,鳳凰便是母儀天下的代表。适才,郭解進來,說有人拿了這支鳳釵求見她。這支鳳釵,正是雁聲初時醒來,阿嬌身上帶的那一支,後來將它留在了那個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是當年她與劉徹大婚,太皇太后親自插在她的髮髻上的。後來被廢長門,繳上皇后印璽綬帶,這支鳳釵卻因為是當年太皇太后言明送給外孫女阿嬌的,不曾被繳去。當年的黑衣人的身份,融合了阿嬌的記憶後,她自認心中有數。可是在即墨見到這支鳳釵,她又有些不明了。

  她歎了口氣,看見那個叫怡姜的少女的時候,她便知道,這事情會變的有些麻煩。卻不曾料到,事情麻煩的出乎她的預料。

  「那麼,」陳雁聲微笑,起身看著眉嫵,「阿嫵可願意告訴我,讓你送來這支鳳釵的,究竟是誰?」

  三十六:相逢知己盡千觴

  「陳公子隨眉嫵走一趟,不就知道答案了麼?」

  陳雁聲自問不是輕易涉險的人,可是,眉嫵的一句話,還是讓她義無反顧的跟著走了。

  彼時,眉嫵掩口一笑,曼聲吟道,「莫愁前路無知己。」

  天下誰人不識君?

  第一眼看見那個穿著雪白長袖曲裾的女子,背對著窗,微低下頭,露出後頸項雪一抹,竟是比衣裳還要白上幾分。陳雁聲有些遲疑,試探著喚道,「卡卡?」

  女子回過頭來,她的眸子很亮,一頭青絲被挽成墮馬髻,冷清中透出一種高貴來。一刹那間,陳雁聲有些恍然,靈魂裡的兩種記憶,一個告訴她,這是大漢淮南王之嫡女翁主劉陵;另一個告訴她,這是兩千年後現代古城西安一個叫季單卡的女孩。

  劉陵望著她,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她搭著身邊侍女流光的手,慢慢走過來,愛嬌的挽住她的手,道,「阿嬌姐,自多年前長安一別,我們有多年未見呢。」

  室內眾人表情各異,當年長安城內皇后陳阿嬌和淮南翁主劉陵的糾葛,或多或少每人都聽過一些。沒有人可以想像,多年不見後,陳阿嬌敢單身赴會,而她們可以親熱的挽著手,還一幅甚為相得的樣子。

  劉陵轉身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陳雁聲打量著眾人的反應,站在劉陵左下手的一個抱劍白衣人抬起眼,冰冷的目光與陳雁聲一撞,她不由打了個冷顫,仿佛被冰冷的蛇纏住一樣,陰冷滑膩。

  「剛剛那位是我淮南八公中的雷被,阿嬌姐也看的出來,在淮南眾部中,他有極高的權威。」劉陵含笑,邀請道,「阿嬌姐,請坐。」

  陳雁聲並不推辭,她偏著頭,眼眸中露出一些調皮的光芒,「以我們過去的交情,實在不夠這樣促膝而談啊。」她感慨道。

  「可是現在的交情夠了,不是嗎?」劉陵揚起下巴,好笑應道,「風滿樓的碧釀春雖然名滿天下,但我淮南的桃花妝也是一流的女兒酒,阿嬌姐要不要來一點?」她拍了拍手,自有身邊貼身女侍流光福了福身,乖巧去了。

  整個雅室只剩下她們二人,陳雁聲恢復真面目,「好你個……,咳咳,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

  「我就是再不知道,看了五原的風滿樓也知道了。」劉陵躺在地毯上,妙目流轉,嫵媚動人。

  「風滿樓,滿樓風。」陳雁聲含笑念道,想起剛才進來時看見外院的招牌,「若是我早打聽打聽,也不至於被眉嫵的到訪弄的驚訝了。」

  「前些日子我讓眉嫵從五原來即墨,」劉陵解釋,「即墨此樓竟要顯得與五原風滿樓一脈相承,又要不同,我便稍微改了一下順序。風滿樓,滿樓風,」她微微一笑,嘴角上勾的諷刺,「可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呢?」

  「那你也不來……」雁聲初時想抱怨,但她也清楚,以劉陵的身份,若是和他們交往,彼此都逃不過朝廷的耳目。結交藩王外屬,最為忌諱。

  「閒事暫且休提,」陳雁聲正色道,門外長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流光推門進來,躬身替二人斟上,劉陵點點頭,道,「流光,這位阿嬌姐姐,是我的好姐妹,你要記住,從今以後,你如何聽命於我,就如何聽命於她,侍她如主,知道麼?」

  流光聞言,抬眼看了看陳雁聲,臉上略帶些訝異,又低下頭去,輕輕應了聲「是。」

  「嗯,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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