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金屋恨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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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閎殿下倒是好著,只是王姐姐有點……」邢輕娥字斟句酌著說,「自悅甯公主回宮後,宮中皇子皇女的序齒就有些混亂。」她努努嘴,「最恨的,大概是椒房殿那位吧。」 李芷微微一笑,「妹妹既然這麼誠懇,那麼姐姐也跟你透句實話,這是先頭兩個皇后之爭,我們做妃嬪的,就不用跟著參合了——聞心,這梅子不錯,下回讓尚膳間多送些過來。」 「是。」聞心屈膝答道。 「姐姐肚子裡有小皇子,當然這麼說了。」邢輕娥有些不忿,歎道,「也不知先頭那位陳皇后哪來這麼好運氣,居然育有一位皇長子。」 「妹妹怕是進宮的晚,沒有見過這位陳皇后吧?」李芷無力久站,攙著聞心,扶著腰坐下,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當年陳皇后盛極一時之時,連皇上……」都必須避讓其鋒呢!「陳皇后與皇上有幼年的情分,就算被廢,她的出身還是擺在那裡,館陶大長公主愛女心切,能做出什麼,難以預料。我尚記得,祭祖大典時,陳皇后一身典服出現在皇上身邊,那份氣勢,哼哼,」她冷笑著,「衛皇后卻是再也難及的。」 「姐姐的意思是,」邢輕娥眼睛閃過一絲訝然,「事到如今,陳皇后尚有一戰之力?」 「一戰之力?」李芷苦笑,「妹妹說的不錯,這未央宮就是一座戰場。誰勝誰負,卻要皇上說了才算。陳皇后此番破釜沉舟,若無七分砝碼,如何相信?這場戰爭,」她撚起一枚梅子,放入口中,「你,我,還有敷香殿的王美人,只須袖手旁觀,就好。」 「呵呵,」邢輕娥卻輕笑起來,望見遠處假山皇后的服飾和衛少兒的身影,「看來陳皇后尚未回宮,這場戰役就打響了呢。」 「妹妹說錯了,」李芷微笑著糾正,「應該說,在這座未央宮裡,戰爭從未結束過。」 三十五:莫愁前路無知己 元朔六年可謂多事之秋,四月,大將軍衛青率眾人,連同新加入的熟悉西域情況的校尉張騫,以及新封的剽姚校尉霍去病,從定襄出,繼續踏上出征匈奴的旅程。張騫瞭解沙漠地區水草地,使漢軍飲水不乏。 衛青中軍遭逢匈奴軍,斬首虜萬餘人。 左翼蘇建,趙信率三千餘騎,在草原上遭遇匈奴單于主力,激戰半日,死傷過半。長信侯柳裔,中郎將李廣從左右掩映殺到,三軍會師,又有重弩在手,蘇建,趙信精神大振,將單于大軍殺的大敗,單于引軍離去,斬首虜近萬。 剽姚校尉霍去病率所部輕騎軍八百,奔襲敵營,予敵以重創,擒獲匈奴貴族多人。 消息傳到長安,武帝大喜,盡皆獎賞,張騫為博望侯,霍去病為冠軍侯。 李廣亦因軍功被封為振遠侯,終於打破了歷史上「李廣難封」的宿命。 *** 四月 一輛馬車緩緩行入膠東國國都即墨(今山東平度縣)。 陳雁聲緩緩吹著簫,「終於到一個大城啦。」她笑開來,「可以好好的吃一頓,歇一歇啦。」 「還不是你那變態的選路方法。」郭解潑她冷水,沒見過有這樣決定目的地的,到一個岔路口,扔一枚三株錢(五銖錢是元狩五年開始鑄的,前面還是錯了。),指向哪就從哪條路走。 「這樣才可以讓人迷惑啊。」陳雁聲不在意道,「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就不會有人猜的到了。」 郭解望著她,半響,忍耐不住吼道,「那有什麼用?後面該綴著的還是綴著,前面要劫殺的還是劫殺。你自己數數,一路上,我們被劫殺幾次了?」 「哎呀,何必那麼計較呢?」她淩空虛撫了他的眉,討好笑道,「我們不是有你麼?那些小蟊賊,隨便打發打發就成了。」 自長安一路行來,他們一共碰上三次劫殺。一次比一次難纏,第一次,她尚有閒心在車上手把手的教陳陌操縱弓弩射敵,第二次,就不敢這麼托大了。第三次更是連自己也不得不下場了。 「娘親。」陳陌從車裡探出頭來,「我們今天住哪?」 「隨便找個客棧住吧。」陳雁聲微笑道,掀開車簾道,「乾娘,小虎子,出來啦。」 申虎扶著申大娘下車,看向陳雁聲的眼光有些迷茫。陳雁聲敏銳察覺,「怎麼了?」她微笑問道。 「姐,……」申虎覺得自己有些口乾舌燥,「你真的是……?」剩下的字眼他沒有敢吐露出來。 「傻瓜,」陳雁聲忍不住敲他的頭,「不管我是誰,我都是你姐姐啊,」她抬起頭,看著乾娘,「也是乾娘的好女兒。」 「雁兒,」申大娘感動喊道,「可是,」她遲疑的看看她,再看看陳陌,「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陳雁聲噙著笑,「在長安待了這麼久,乾娘就不想出來看看?」她瞪了陳陌一眼,「也算這小子識趣,知道先回家把你們接出來。」 陳陌呵呵一笑,往後縮了縮,拍拍胸口,「這就好,我還怕娘親凶我呢。」 陳雁聲忍不住,伸手輕彈兒子腦門,嗔道,「小滑頭。」有些感慨道,「不然的話,我才真的擔心你們呢。」 「說到擔心,」申大娘神情憂傷,「不知道早早怎麼樣?她那麼小,獨自一人待在京城。」 陳雁聲眼一紅,「不會的。」她脫口道,像是在說服自己,「有我——娘親在,早早不會有事的。況且」她慢慢道,「師傅也會照看。所謂,虎毒不食子。我沒有收到壞消息,這——就夠了。」 「娘,」陳陌拉著她的衣角,「我好想妹妹。」 「陌兒,」陳雁聲蹲下來,直視兒子,「我們會回去的。」她安慰道,「終有一日,我們會回去,帶回早早。」 *** 只有走在即墨街頭,才真正瞭解,這個城市的脈息。 微帶著齊魯特有的黃沙氣息的風吹在臉上,縱然隔著一層面紗,陳雁聲仍然覺得有些乾燥。「即墨,即墨,不正是寂寞麼?」她含著這個名字玩味。膠東國國主劉寄,卻是她的舊識,景帝劉恒的十二子,劉徹的異母弟弟,她的表弟,自幼在未央宮也是時常照面的。交情不可謂深,也不能算淺。印象中,少女時代的阿嬌,刁蠻驕縱,仗著母親舅舅的疼寵,以及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就算皇子,也未必看的上眼。和劉寄也曾有些小衝突,雖稱不上過節,但如今流亡在外,她雖不懼,到底還是要小心收斂些的。 即墨城卻是不寂寞的,雖沒有帝都長安的繁華,卻有著一種山東特有的質樸和黃土朝天的厚重。 「娘親,」陌兒啃著膠東特有的燒餅,雙手各握著一個糖球,含含糊糊的喊倒,「挺香的,娘親要不要吃一點?」 陳雁聲好笑的低下頭,替陌兒拭去嘴角邊沾著的芝麻,柔聲道,「陌兒愛吃就好了,娘親不用。」 陌兒卻看著前方,前方一群人簇擁著,倏的爆發出轟天的喝彩聲,極熱鬧的樣子。陳陌討好的看著自己的娘親,「娘親,咱們去看看吧。」 陳雁聲一笑,緩緩點頭。 原來是最老套的街頭賣藝。一個老者手舉花槍,耍了一回,端的是槍掣銀龍,花團錦簇。圍觀眾人一疊聲的叫好,老者微微一笑,身邊同伴取出個竹篾盤,道,「還請各位捧場。」 頓時場子一冷,大部分人偷偷退開,餘人稀稀落落的丟下錢來。陳雁聲微微一笑,正待取些三銖錢來,忽聽得一聲清脆的喝聲,「兀那老頭,就你這點功夫,也來即墨賣藝?」一個綠衣少女從人群中越出來,也不見如何作勢,就輕飄飄落在地上。 來收保護費的地痞?陳雁聲的第一個反應如此,卻在看清這個少女的時候一怔,少女勁裝瘦削,面容清秀,雖然有些凶煞,卻不見痞氣,實在不像什麼壞人。真正讓陳雁聲發怔的是這個少女的面容氣勢,竟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曾在哪裡不經意的見過,卻在一個擦身後無從尋覓。 來砸場子的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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