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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她掙扎著對他說:「放手吧,翌,我求你。」

  她望著他,從她的唇形他辨識出的:「翌,若有來生,我們還要相遇。」

  他突然狠狠一勒韁繩,將馬頭掉轉了方向……

  來生,來生太飄渺,他如何等得到。

  §第三十九章 擯棄天下

  唐夜與劉景大軍追來時,劉景並未多看一眼倒在地上的花無多,只以為她是吳翌的近身侍衛,顯然身受重傷已被吳翌棄了,士兵上前探了一探,發現還有氣息,便回報給劉景。劉景剛想命人將花無多拘了,便聽身後唐夜道:「把她交給我。」

  劉景瞥了他一眼,問道:「他是何人?」

  唐夜道:「故人。」

  劉景微一蹙眉,便大聲道:「繼續追。」

  劉景急於率軍繼續追趕吳翌,自始至終因地上那人身形不似吳翌,一眼也未曾多看。

  唐夜下馬扶起了花無多,探了探她的脈搏,便將她抱放在馬上,與跟在身邊的方圓一同將她帶走了。

  唐夜與方圓並未帶花無多折返劉景軍中,只在山中紮了帳篷為花無多治傷止血。花無多兩日後方才醒轉過來,見身邊之人是唐夜,不禁也吃了一驚,而後便道:「謝謝。」

  唐夜「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夜晚山中微寒,他生了火堆,靜靜地為她熬著藥,火光印在他臉上忽明忽暗,她與他之間默默無聲。他們原本是指腹為婚的夫妻,卻因後來種種變故成了今日這番模樣。她與他在一起,從來都是她多話他少話,而今她也少了話,變成了沒話。這已是唐夜第二次救她,上次在下楓谷一戰中,也是唐夜暗中救了她,劉景當時身負重傷無暇他顧,事情便交由他全權處置,也是他暗中換人戴上元白的面具被當眾處死。

  當藥煎好,唐夜倒入碗中遞給她時,她接過藥一口一口喝了下去。唐夜望著她,她目光觸及,方即移開。

  喝完了藥,她忽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你說。」他淡淡道。

  「你當初既然不是為了許傾城,又緣何退婚?」曾經不敢問的事情,如今也能心平氣和地問出口了。

  靜默了一會兒,唐夜道:「你既然逃婚,便是不想嫁給我,既然如此,我便如你心願。」

  「你竟如此善解人意。」她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

  唐夜忽道:「難道你想嫁給我?」他問得極為平淡,平淡到花無多怔了怔,而後笑道:「你我當初並不相識,你不想娶我,我亦不想嫁給你,而今亦然。我今日一問,也不過是想知道當初我的逃婚之舉是不是也正中你的下懷,其實,你原本就不打算娶我,對嗎?」

  燒斷的木枝哢嚓一聲輕響,在暗夜中顯得很是清晰。他面色隨著火光忽明忽暗,似蒙了層薄霧,令人辨識不清,半晌方道:「對。」

  花無多一笑,道:「這次我們去上黨,是不是你發現了我的蹤跡,猜到翌也在,所以聯合劉景在中途設伏?」

  「是。」他平靜地答道。

  「是雪域天丹,是你給我吃的藥引來了小白蛇,對嗎?」花無多再無法平靜,有些激動地追問道。

  「是。」他再次承認了。

  「果然是你……」她頹然苦笑,不禁搖頭道,「你怎麼會在我身上下這種藥,難道很久以前你便沒想要放過我?……」

  唐夜沉默不語。

  她忽然想起一事,神情激動道:「當初我和劉修在廬州被皇后找到,也是你……?!」

  唐夜道:「是。」

  見他答的如此乾脆,她反而一怔,想起自己與劉修當初的點滴,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堵在胸口,原本蒼白的臉色越發無色。

  唐夜忽道:「不僅如此,我當初還想殺了你姐夫李慷,壞了方、李兩家聯姻,將你打落山崖的黑衣蒙面人也是我派去殺吳翌的殺手。」

  她一怔,悵然道:「既然如此,你今日雖救我一命,我卻也不欠你什麼了。」

  唐夜淡淡道:「你本就不欠我。」

  她忽覺得很累很疲憊,閉上了雙眸,將頭伏在雙腿上不再言語。

  夜晚,林間。星光灑滿大地,篝火熾烈燃燒,火光映在彼此臉上,閃閃爍爍,仿佛訴說著彼此的心事。

  唐夜拿出長簫吹奏起來,又是那首再熟悉不過的曲子。曲畢,花無多悠悠歎道:「又是這首曲子,轉眼已有兩年沒聽過了,可惜沒有名字。」

  唐夜道:「當時沒有,而今我將它取名為《思念》。」

  花無多聞言一怔,便聽唐夜又道:「這首曲子是我娘親生前所作。」

  花無多道:「你娘親倒是個才女。」

  他微微頷首,似憶起自己的母親,目光變得柔和:「我娘親出身高貴,與澈王之母是親姊妹,她不僅會譜曲更擅長書畫,她看似溫婉實則性情剛烈,當初我姑姑背著她與父親私下定下你與我的親事,我娘親便反對得極為激烈。」

  花無多問道:「你娘親為什麼反對?」

  唐夜平靜地道:「因為我姑姑所愛之人是你的至親。」

  其實早在他說起忘憂來歷之時,她便隱約猜到了幾分,這一刻得到唐夜親口證實,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唐夜姑姑唐倩為了配忘憂不惜性命,她的愛極端而慘烈,為她與唐夜定下娃娃親原因想來也不會簡單。思及此,她忽然明白了唐夜此言的另一層含義。他自幼便也是不喜她的,所以才有後來的悔婚。

  她幽幽望著火堆,想起她與唐夜的恩恩怨怨不由得苦笑,人生似乎總是活在一個個環中,解開了這環卻被另一環套住。想到這些,心下微感悵然,忽而想起了公子翌,一股說不出的柔情填在胸口,不知他現下是否已然平安,他可又欠了自己一條命呢,他欠自己的,這輩子恐怕都還不清了,既然還不清,就讓他用下輩子一併來抵債好了,她唇邊露出一抹笑意。

  這時忽聽遠處傳來踢踢踏踏的馬蹄聲。

  花無多聞聲抬頭,看到一人由遠及近而來,待到近處方才看清,竟是公子語。溫語當年雖與吳翌十分親近,但因其父之故,終究投靠了劉修。

  如此深夜又是荒郊野外,忽見溫語獨自一人趕路,花無多疑惑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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