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後宮之絕色傾城 | 上頁 下頁
二五


  從來也沒有聽過他歎氣的上弦聽得呆住了。他,也會歎氣的嗎?她還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麼事能令尊貴的竟王殿下嘆息呢。

  蕭默然站起身來,走到坐著的上弦身旁,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你聽誰說你不能留下子嗣的?胡說。你身子已經慢慢好起來了,只要以後一日三餐按時用,夜裡早點休息……傷總是會好的。我們……自然會有子嗣,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上弦聽他說完,也不想再說什麼了,事到如今,何必捏著鼻子哄眼睛呢?他們會有子嗣?怎麼可能。她雖然不通情事,卻也知道,每日就這樣與他和衣而臥,是變不出什麼子嗣來的。他以為她是三歲的小孩子,隨便哄兩句,她就信嗎?

  蕭默然本來也沒打算讓她說話,又接著說了下去:

  「想讓晨曦搬回來陪你,就立儲好了……那些老臣不會反對的,他們只怕我,對晨曦絕不會有異議。內閣的輔臣們……不會為難你,你明天只管提出來,不用擔心。他以太子監國,也可以為你分擔一些,讓你安心調養身體,別再胡思亂想。」

  他……他竟然會這麼說,啊,她該怎麼辦。明明知道他說的都是騙人的,他哪裡會真的在乎她的身體能不能好,可是,聽了他的話,她還是好高興,好想就這樣被他抱在懷裡,永遠不要放開。

  也許是知道她的心意,蕭默然就這樣抱著她,許久,沒有鬆開手。

  夜裡,上弦怎麼也睡不著。

  腦中紛紛亂亂,一會兒想到今天批完奏摺以後,去看姚公公,他頭髮都花白了,被打得血肉模糊,見了她卻還對她說什麼他會被打是犯了規矩,要她不要因為這件事跟蕭默然置氣。

  想當年蕭默然專權之時,宮裡的內侍,除了姚公公、林公公這幾位老人,誰會把她這個毫無實權、說不準哪天被廢的女皇放在眼裡?如今她奪回了皇位,卻忘了他們的好處,連姚公公的老母親病重,無錢醫治都不知道,還讓他挨了這頓板子。

  自己眼前的人都護不到,還奢談什麼要護住月尚?其實,她很沒用吧。

  一會兒又想到蕭默然胸前的傷痕。若是沒有他捨命相救,她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了吧,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和他鬥法。早知道她會擋他的路,他是不是已經後悔當初曾救過她?以前年少無知,不懂為何林先生總說,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今總算明白了,卻巴不得永遠都不明白。

  叫她不要與蕭默然置氣嗎,她哪裡有這個資格?她與蕭默然之間,該怎麼樣,哪裡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他可以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就像他當初送她上戰場,又設下毒計要置她於死地,一想到他要除掉她,她就覺得天塌地陷,只想遠遠逃走,再也不要回來了。他也能讓她上到天堂,好比今天,他隨口欺哄她兩句,就讓她歡欣無限,快要飛上了天去。

  一會兒又想到父皇和母皇,當初為什麼要立自己為儲君呢?明明是晨曦更好。學問也好,武功也好,都是他更出色,就連容貌都是他更為俊美。她這個做姐姐的,除了比他大一歲,就沒有任何別的長處了。父皇本來一直是想立晨曦為儲君的,只有母皇,總是說廢長立幼,亡國之道。母皇還總說她以後一定會是盛世明君,說她能保護整個月尚。她自己怎麼就沒看出來她有什麼盛世明君的樣子?

  說什麼盛世明君,連兆陽宮裡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都護不周全,還怎麼指望她保護整個月尚?一向英明睿智、目光如炬的母皇,這次也看走眼了吧。

  到頭來,她留不下子嗣,還是要立晨曦為儲君,兜了個大圈子,又回到原地。

  明天,在早朝上提出來,立了晨曦為儲君,她也就安心了吧,就算馬上就死,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本來不是非要當這個皇帝不可的,如果當初是立晨曦為儲君,她也會盡心盡力輔佐他。如果只是月尚的長公主,就不會擋蕭默然的路,不會讓他痛下殺手了吧。如果當初,他沒有回月尚來,而是留在竟國當他的國君……雖然離他千山萬水,她會想念,卻好過現在雖然被他抱在懷裡,卻要猜他什麼時候又會暗算她吧。如果……

  原來這就是所謂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弦兒,等你長大以後願意當女皇嗎?」

  那天,一向忙碌很少有空陪她的母皇,在她從尚書房回來以後,專程著人把她叫進了瓊華殿。

  那是她第一次進瓊華殿,常常是很嚴肅的母皇那天很溫柔,只是她聽不明白母皇問的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弦兒,怎麼了?你不願意嗎?」

  母皇還是好溫柔地笑著問她。

  她那時根本就不太明白女皇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母皇也是一位女皇,可是母皇總是讓她有點害怕,她小女孩的心裡模模糊糊覺得,父皇比母皇可親很多。如果當女皇就是要變成母皇這樣的人,她……不願意。

  因為母皇在笑,所以她大著膽子搖了搖頭。

  奇怪地,母皇沒有生氣,反而咯咯地笑了出來,一把把站著的她抱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那一刻她才第一次發現,母皇好美,美得她怔怔地盯著看挪不開眼。

  「傻弦兒,你知道什麼是女皇嗎?」

  她不知道,不知為不知,不可以不懂裝懂。所以她老老實實地回答說:「不知道。」

  母皇的眼睛裡面好像住著小星星,正在一閃一閃。

  「弦兒還記得兩個月前見到的那些因為大河發水而逃難到京城來的人嗎?」

  她記得的,她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穿得破破爛爛,臉色都很嚇人。她還記得有個小姑娘,和她差不多大,頭上插著草標要賣身葬父。她家本來是全家人一起逃難來京城,可是一路上娘死了,爹又死了,姐姐和弟弟也走散了,只剩她一個人了。想到這裡,她覺得鼻子很酸。

  「弦兒還記得以前和佳林打完仗以後,從戰場上回來的那些老兵嗎?」

  記得,她記得他們有的人沒有了耳朵,有的沒有了手臂,有的腿瘸了,還有一個人兩隻眼變成了兩個洞,他說他家兄弟五個人,有四個上了戰場,如今只剩他一個可以回家。

  「那母皇問你,如果有機會可以幫到那些人,讓他們不用逃難,不用上戰場,弦兒願意去幫嗎?」

  「願意。」

  不用想,如果可以她一定願意的。

  「那如果說只要當上女皇,就可以幫到他們,弦兒願意當女皇嗎?」

  「真的可以嗎?」

  只要她當女皇就可以了,這麼簡單嗎?

  母皇好像笑得更開心了,說:「當然了,弦兒不信母皇的話嗎?」

  「好吧,我願意,真的只要我當女皇就可以了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