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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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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玩偶事件 歷史上的順治一心寵愛皇貴妃董鄂,寵愛他們的孩子四阿哥榮親王。然而他的力量再強,卻也保護不了這母子二人。 順治找我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是昨天新送來的貢墨被我收起來了,他突然想起要試試新墨好不好使。 我把墨找出來,然後幫他研開。他的字寫得不錯,有些清瘦的秀朗,我的字可拿不出手。要是硬筆書法還能拼一下,毛筆字我寫起來就是初學者的風範,總覺得那種忽硬忽軟的感覺,能把字寫成個字樣就不錯了,至於好看不好看,那是另外一回事。 以前順治還想培養情趣,我挺著肚子的時候他說要教我寫字,最後他發現,我不是不會寫字,也不是不會拿筆,就是寫的字不好看,這件事很純粹。那會兒我有身孕,他也不能讓我去臨帖練字,反正字不好看不代表文盲,比大多數後宮妃嬪還好多了。宮裡滿蒙妃嬪不少,識字的沒幾個。淑妃就一個漢字也不識,皇后也不比她好到哪裡去,也就是常用字認識個三五百。後來他也想開了,還會很壞心地嘲笑我的字是「橫看成嶺側成峰,大小粗細各不同」。 不過他有時候也會靜靜地看會兒佛經,看來野史傳說他後來出家,大概也不是空穴來風。 我手腕上的翠色鐲子輕輕地晃悠晃悠,他的目光就從紙上挪過來,又挪回去,再挪過來…… 「喂,你專心點啊。」 他把筆一放,攔腰抱著我:「你在這兒我專心不起來。對了,剛才和你一樣打扮的貓咪哪兒去了?」 我岔開話題,「拿去洗啦。喂,又你呀我呀的,有失體統。」 他無辜地說:「明明是你先沒大沒小。」 我站起身,「好吧,萬歲爺您請安心寫字。」 「你幹嗎去?」 「我去看看玄燁。」 我進去的時候小胖子正吃奶吃得一頭是汗,有點昏昏欲睡的樣子。 我把他接過來抱著。小胖子也發現懷抱換了一個,臉貼在我胸口,臉蛋紅撲撲的,一副健康寶寶樣。 「小豬——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你還會什麼?」我用手把他的鼻子頂起來,類似豬鼻鼻狀。 他不滿地推我的手,把臉朝我胸口上擠。 我抱著他,唱歌兒哄他睡覺。 其實我的手在抖,但是除了懷裡這個無憂無慮的小胖子,恐怕誰也不知道。 我害怕,我怕我保護不了他,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一切,我怕我最終還是會落敗。 玄燁,你什麼時候能長大?長得高高壯壯的,不用我擔心呢? 等玄燁睡著,我把他放回搖籃裡,順便讓人把所有的玩偶抱枕都清出來趁天氣好拆洗,一轉眼卻愣了下,再進屋看,果然順治不在屋裡。 人呢? 不會剛睡醒又去睡了吧? 剛才磨的一缸墨還擱在案頭。 我彎下腰,地下有半幹的水跡,桌腳內側不起眼的地方還有茶葉片和碎瓷爛片。 「娘娘!」喜月有點慌神地進來,「那個……」 我說:「你慢慢講,不要急。」 「那個不見了。」 我呆了一下,「怎麼會不見?你放在什麼地方的?讓誰拿走了嗎?」 「我放在後面側廂的屋裡,拿布蓋著的。」喜月的牙齒好像在互相碰撞,「宮女說,是小術子進去找過東西……」 小術子?那他師傅孫長圓知道不知道這件事了? 一個宮女走過來,我一把扯住她,「皇上呢?」 宮女臉色有些青白,神色不定地說:「皇上适才好像不知為什麼事發了脾氣,摔了茶盅,奴婢剛收拾下去,換了一盞茶過來……」 糟!我緊趕著往外走了幾步,可是庭院裡空空,大門外也看不到人影。 「娘娘,皇上難道……」喜月反而鎮定下來,「皇上是明白人,娘娘不用擔心皇上會誤會……」 「他當然不會誤會!」他又不是豬腦子。 可是,他上哪裡去了?越急越想不出來,腦子裡一片空白。 「娘娘,」還是喜月比較理智,跑過去跟那邊站班的太監問過,回來說:「皇上去慈甯宮了。」 「啊,我也過去。」 「娘娘,」喜月拉住我,「您起碼得先換衣裳。」 我低頭看,胸口被小胖的口水和哺的奶水蹭得一團模糊,的確不能就這樣到慈甯宮去的。 我又匆匆回屋裡來拿衣服換。 「要我說,娘娘不要去,這件事皇上和太后自然會有決斷。」 「決斷個鬼啊……」我頭疼。 我當然想揪出來使壞的人是誰,針對玄燁這麼小的孩子下手,不是心如蛇蠍也是喪心病狂了。可是哪有那麼好揪?再說,這一查起來,牽涉就大了,幾乎有罪沒罪的人都會被捲進來成為無差別打擊的對象。 「就算找不到真正下手的,也可以震懾一下心裡有鬼的那些人。」喜月說。 我解扣子的手頓了一下,「可是,恐怕倒黴的也會包括我們永壽宮裡的這些人……老鼠打不著,反而油瓶倒一地。」 「娘娘,您的心太軟了!我們永壽宮也不是銅牆鐵壁,您覺得今天這個東西是自己長了腳走進我們永壽宮的針線房裡來的嗎?」 我氣短了些,「我知道……」 「您是什麼都知道,但是什麼都不做。前些日子我們找那個粉末,膽戰心驚地在自己身上試又在三阿哥身上試……可是娘娘,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再嚴實的籬笆也會有耗子鑽進來,光是這樣防備不是辦法啊。」 是啊,我也知道喜福說的也都是大實話,但是我能怎麼辦呢?如果告訴順治或是去太后那裡告狀能解決這些問題,我想我也會去做的。可是無數小說和影視的情節都擺在那裡,這種事情無論最後有沒有查出結果,肯定要誤傷一大片,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記得《金枝欲孽》裡如妃的經典臺詞:「後宮女人的生存就為了一個字:鬥。」 除非已經被人鬥垮了毫無價值,退出戰場。否則只要你活著一天,你就要在這個沒硝煙的戰場裡咬牙撐下去。 我能做得到的只是積極防守,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樣去主動出擊。 我抬起手,看著自己保養得很白皙的兩隻手。 我能做什麼?我會做什麼?我不過是幾百年後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連學校裡女孩子們暗中比美和辦公室的簡單人事都應付不來。我要怎麼在這個後宮裡保護我和我的孩子?更不要說去攻擊…… 這樣一雙手會做什麼?能做什麼? 「娘娘,娘娘,」喜月慢慢跪了下來,「是我不好,您別難過……都是奴婢無能……」 我難過?我伸手抹抹臉,手上濕乎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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