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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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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埋下頭當鋸嘴葫蘆,沉默是金啊。 天已經快亮了,初一本來是有一堆事項安排的,這下我受了傷,可是名正言順地不用去忙了。順治在永壽宮待著,最後還是不得不去。初一晚上的夜宴我也躲了。 乾清宮這會兒一定很熱鬧吧? 去年的這時候我還在那裡坐著,那時候還是襄親王福晉的烏雲珠獻了兩道菜…… 一轉眼,已經一年了。 這一年裡多少是是非非,多少離合聚散。 「娘娘,我瞧啊,昨天燙傷您的不管是誰,揀在那個時候,用心實在狠毒。」喜月捧過藥來,自己先喝了兩口,又遞了給我。 是啊,我也知道。 懶懶地把手裡的一幅《百子圖》拿到一邊兒去,接過藥來一口氣喝完,酸,澀,又苦,真難喝。 喜福捧了蜜餞過來,我搖搖頭,「不吃這個,拿茶來我漱漱。」 喜月想引我開心,故意笑著說:「娘娘是真想纖身的吧?一點甜的油大的都不吃了。」 我搖搖頭。 疼得比昨天好了一點,但心情還是壞。 讓喜月去打聽那個宮女的消息,她回來說關得很緊,問不到。 連很有辦法的喜月都沒辦法。太后不會是已經把她處置了吧? 有太監來,送了幾樣菜,說是皇上賞賜的。 喜月抓錢賞他,問:「席上熱鬧嗎?」 小太監賠笑說:「回姑姑話,小的在外面伺候,裡面自然是熱鬧的。」 外面呼啦一聲響,我嚇了一跳,坐直了身。 喜月出去問話,回來說:「雪壓得瓦折了幾片下來,不打緊,明天叫人來收拾了吧。」 我看著窗子,雪光映得窗紙有些熒亮。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有點不太安定,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玄燁呢?」 「睡得正香呢,娘娘。」 「小心別著了風,今天多添兩個人在外面上夜吧。」 喜月答應著出去,沒一刻又快步進來,「娘娘……」 「怎麼了?」 「剛才閉大門的時候,有人跑過去……」 我一下子坐起來,「出什麼事了?」 「說是……貴太妃,沒了。」 第十八章 離去的與存在的 而這一切現在因為我而改變。他的熱情他的專注,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懷疑。 皇后的位置我並不想要,我剛才說的也全是真心話。 現在我已經很滿足,但願這樣的平安可以更長久、更穩固…… 貴太妃並非壽終正寢,也不是喜月猜測的因憂思過度而自己尋了短見。 貴太妃身邊的宮女從三十的晚上就沒有找到她,但是宮女猜測她或許是出宮回了襄親王的舊宅,所以沒有聲張。雖然那裡已經沒有了主子,但府第還擺在那裡。貴太妃或是覺得在宮中憋悶,回去了也是有可能。可是今天上午打聽了之後,說是並沒有回去,大家這才慌著找了起來,大過年的又不敢勞師動眾,只好在東西六宮悄悄地打聽她可能去的地方。 最後是收拾慈甯宮花園的蘇拉發現了——貴太妃在慈甯宮花園的小池塘裡。 當然不是活的。 宮裡公佈的說法,是貴太妃大年夜想去慈甯宮找太后說話,失足落水。但是私底下人都說,太妃不早不晚不遠不近地偏偏揀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死,分明是有意給太后添堵。反正從襄親王死了之後,太妃也早去了半條命了,她這一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不順的事情一樁接一樁。宮裡過年的氣氛被太妃的死亡沖散,一點喜慶意味也不剩。禮樂戲目全部取消,所有的妃嬪們的紅花豔妝也全都卸下,簪環收起,給太妃服喪。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咒駡。好不容易等到過年,也好不容易等到兩身新衣裳幾件新首飾的年賞,有的還一次也沒來得及穿上身戴上頭,就壓了箱底。 喜福從大年夜的晚上我被燙著時受了驚嚇,跑出去拿藥時大概又吹了風,從初一的早上就病倒了,躺了差不多七八天才起得來身,原本的一張小臉現在瘦得只有巴掌大,要做的事情又多,忙得眼睛都陷下去了,看起來一下子就脫了稚氣,像個大姑娘一樣了。 年關過了是元宵節,因為這件白事,所以元宵節也草草了事,敷衍過了就算。 不管太妃是有意在那個時候到慈甯宮去尋短見也好,還是無意中失足也罷,總之,她活著時沒讓太后舒心過一天,就是死了也讓全宮上下都陪著她難受了一把。在她來說,也足可以含笑九泉。 乳母抱著玄燁在餵奶,我拿著小撥浪鼓在一邊輕輕地搖晃著哄他,卻有點分神……想起後世的康熙,是出過天花的倖存者,臉上落著幾點小麻子…… 我的玄燁,會不會也遇上這個難關?現在可沒有疫苗、種痘這些手段…… 「娘娘?」 我回神,喜福現在的氣質沉靜多了,遠沒有從前那麼一驚一乍的,話也少了。喜月有一次笑著說,早知道一場病就能讓人老成練達,早該讓她出去澆兩盆涼水發場高燒才好呢。要是以前的喜福,非得跟她拌嘴不可。但現在的她聽了也只是笑笑。 「什麼事?」 「慈甯宮來人說,太后娘娘請娘娘過去說話兒。」 我站起來捋捋頭髮,「知道了。你身子剛好別出去吹風了,叫喜月跟我去吧。她人呢?」 她拉拉我的袖子,「喜月姐看著她們收拾家什呢。一過年上上下下的人都偷懶,好多活兒落下沒做。還是我跟您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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