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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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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威喝讓所有人都冷靜下來。不管這事兒和淑妃有沒有關係,總之在太后這裡是決不會和她有關係的。博爾濟吉特氏的臉不能丟,當著這麼多人鬧窩裡反,太后失不起這個面子。 從她那一代,或許從她之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蒙古女人在滿人的後宮裡佔據統治地位。孝莊太后和自己的姐姐宸妃海蘭珠,還有她們的姑姑——那位已經去世的孝端皇太后,同是皇太極的妻妾,三個人合也罷不合也罷,但是她們在後宮中的地位絕對是穩固不可動搖的。海蘭珠的兒子早夭,皇后無子,所以擁有兒子的孝莊成了現在的太后,順治成為皇帝。 這些事實我早就明白,一瞬間裡也全都想得很清楚。 「皇上,我沒什麼事兒,沒燙著。」 順治的胸口劇烈起伏,周圍的妃嬪嚇得大氣不敢出,個個噤若寒蟬,束手立在一旁。淑妃的宮女也不敢去扶她主子。淑妃扶著桌子站著,一雙眼射出冰刀般冷厲的光芒,恨不得在我和順治的身上穿出無數的透明窟窿來。 我覺得兩邊太陽穴突突亂跳,穿著花盆底的鞋子也難以保持平衡,順治伸手扶著我靠在他在身上。 喜福從側門快步走了進來,臉色煞白,鬢邊頭髮都散亂了,捧著小匣子,「娘娘,藥膏取來了,太醫隨後就到。」 順治發話,聲音很壓抑,聽得出他的怒火並沒有消下去,只是暫時按捺住了,「扶你主子去更衣敷藥。」 他的目光轉向地下跪的、那個臉色蒼白得沒一絲血色的闖禍的宮女。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不管她有意無意,她…… 太后不能發落別人,只能拿她來開刀。 「叉出去!過了節再處置她。」 我無能為力,這個時候也沒有機會給她求情。好在現在過節不會殺人,過了這兩天再慢慢想辦法。 只不過她是真的失手,還是有另外的原因? 「哎呀,娘娘……這,這都燙成這樣了!」喜福嘴唇顫抖,跪在那裡,拿著藥膏的手直哆嗦。 我看看脫掉衣裳後露出來的腿殷紅一片。剛燙的時候只覺得皮一緊,然後慢慢感覺到刺痛。現在卻覺得整塊皮上像是有火焰在舔動著,灼燙的感覺好像在每根血管裡流淌亂竄,我緊緊攥住拳頭,啞著嗓子說:「你快些塗吧。」 簾子一動,喜福慌張地跪了下來,「皇上!」 我連忙拉一邊的簾子,「你怎麼進來了?快出去吧!」 他大步走進來,「有什麼好避諱的!讓朕看看,燙得厲害嗎?」 喜福支著手站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揮揮手,她把藥膏放下,悄悄地退了下去。 好吧,反正別的事也做過,也看過……不用現在再裝純情了。 他注視著我燙傷的地方,下眼瞼有根青筋在那裡,一跳一跳的。似乎可以真切地感覺到我的疼痛一樣。 「藥呢?太醫說什麼沒有?」 我苦笑,感覺到自己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怎麼能讓太醫看我的身體啊?他也只是看了手,然後把了脈而已。 「開了方子,外面在煎藥呢。剛剛正要塗藥膏。」 他把藥膏拿起來,想蘸的時候又放下,「我去洗手。」 我忍著疼說:「算了吧,你也累了一天,讓人服侍你更衣梳洗吧……讓喜月進來給我塗就好了。」 他不聽,自己走到外面去喊人舀水,洗了手又進來。 「噝——」 藥沾到燙傷的地方,針紮似的疼裡面又混上了說不出來的賁張的感覺,我緊緊抓著身後的枕頭巾。他抬起頭,關切地問:「疼嗎?」 我搖搖頭,「當然疼了——塗快點吧。」真犯愁,晚上怎麼睡啊,現在一沾就疼,蓋上被子蹭到了可怎麼辦? 恐怕得全包起來……但是包起來也是疼啊。 「慈甯宮,人都散了?」 「散了。」 頓了一下,他問:「玄燁呢?」 「早睡熟了,抱回來一路也沒醒,跟只小豬一樣沉沉的。」 他沒抬頭,繼續塗藥。我坐著,一隻腳踩在錦墩上,皇帝倒半欠身坐著。這要讓人看見非給我治個大不敬的罪名不可。 「你剛才也太……」我想想又說,「淑妃這一下落了臉子,你讓她明天怎麼出門見人?三宮六院這麼多主位,沒哪個挨過一指頭的。你……」 順治手勁一下子重了,「打她?我還想……」 我縮了一下腿,「輕點兒!」 他歎了口氣,「疼得厲害嗎?藥煎好了你多喝一點。」 我說:「那個也不是止疼藥,只是清清火去去毒氣,聊勝於無。」 藥膏抹上了一層,他把瓶子丟一邊兒去。坐在床邊,一副氣悶的樣子。 我也氣悶,但是總不能兩個一起對坐著賭氣吧。 「我知道你是為著我,好好的被燙了,我也的確很委屈。可是你也的確太暴躁了一些。你看這樣一來,太后也下不來台,淑妃肯定也把你我記恨上了……」 順治脖子一梗,「讓她恨去!趕明兒我總要收拾了她!」 「她也沒……」我想想又換個說法,「也不見得是她使壞。」 「就她坐在你左邊,准是她了。」 難說。 沒準兒是別人先在那個宮女那兒下了點子,我最近也太風光了,看不過眼的人又何止一個淑妃?只不過別人不顯露出來,而她處處擺在臉上而已。 說是她,也有可能。但也不能落實就是她啊。 不過這話在他面前要一說,他八成又得叫人去揪那個宮女去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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