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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我低咳了兩聲,輕聲道:「王爺不若等等,妾身與您的大婚,就在幾日之後,妾身這幾日有些風寒入體……」我有些歉疚地道,「王爺,妾身的身體自沙漠以後就極弱了,恐怕日後不能盡心服侍王爺。」

  他忙鬆開了我,眼裡的火焰終是消失不見,獨餘了擔憂之色:「喝了那酒,也不會好一點嗎?」

  他終於不經意地漏了一些口風嗎?我在心底冷笑。

  我愕然地問:「王爺說什麼,喝了什麼酒,就會好?」

  他將頭轉向一側:「皇叔說你體質極寒,告訴本王用他釀的酒可以調養得好,又叫本王帶你去離宮浸溫泉……卻想不到……」

  我眼內有了鱗鱗水光:「想不到王爺為妾身做這麼多事,妾身都不知道。」

  他不自在地避過我的目光:「本王只是盡力而為而已,說起來,你這病……」

  我明白他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說起來,你這病,卻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下令用兩種毒來毒殺,怎麼會讓你如此?

  他下令之時,可有絲豪悔意?

  如有再一次,他可會還會這樣豪不猶豫地下令?

  我輕聲道:「妾身的病,又怎關王爺的事呢?王爺千里追蹤,可最終不是放了妾身一條性命嗎?雖然妾身的武功已經沒了,可妾身卻因王爺的緣故為阿玉報了仇,使那將他和他的親族殺於斷頭臺上的人生不如死,說起來,太子殿下如果被廢,秦家土崩瓦解,是不是比讓他死更讓他難受?」

  他垂頭道:「的確……如此……」

  他竟然毫不猶豫地應和了我的話,我望進他的眼眸,他的眼內沒有愧疚……怎麼會有愧疚……在他的心底,每一次帝王的足下恐怕都會用屍骨鋪就吧?

  我想,我不用再證實下去,每一次證實,都讓我的心仿佛塌陷了一塊下去。

  可我卻忍不住一再挑釁他的底線,笑問他:「王爺怎麼連問都不問,妾身被人劫持,怎麼會獨自一人在那朱雀台?」

  他抬頭向我道:「只要你好端端的,本王什麼都不願意再追究……」

  我歎道:「王爺真是太過懈殆了,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理?妾身雖是一名婦人,卻也知道,王爺如此,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的。」

  他搖了搖頭:「不,本王信得過你。」

  「幸好,妾身不會言語有失……說起來,安逸王帶來的那位侍婢,當真有些問題呢,不知她現在在哪?」

  我真想看弄,他如何去圓這個慌。

  夏候商瞧了我一眼,道:「本王回府的時候,皇叔走過來告訴本王,說你被人騙到了後門,那侍婢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溜了……本王焦急之下,顧不上仔細詢問,這皇叔,老給本王惹麻煩,對了,當時到底怎麼回事?」

  我自是不相信他什麼調查都沒有做,只是在裝糊塗而已罷了,他不想揭開這一層,和太子最終對質,恐怕怕的不是其它,卻是怕太子最終掌握的秘密罷了。

  如若不然,他為何如此準確地來到了朱雀台?

  我抬起眼來,輕聲道:「那侍婢,是桑容假扮的,她求王爺救她和郡主,告訴妾身,郡主被她使人藏在竹簍裡帶了出來,所以,妾身上當,去了後門,可一到後門,就被人弄昏了……您說,此事,可否與太子有關?」

  第一百二十一章 誠摯之心

  我直接道出此事,他卻眉眼都未動一下,臉上露了些許論異:「真是這樣?看來本王只能讓大理寺徹底地將此事調查一番,你放心,以後有四駿盯著,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臉上俱是誠摯,眉梢全是款款情深,眼眸裡凝著細碎的光,如寶玉反射的表面,不由自主地吸引了人,投入他的懷裡……可我卻只覺礙眼,在心底想,這樣的人,怎麼值得君家將為他賣命?

  想想自己處於絕境之中時,竟同意小七派小三出去求援,無來由地差點損了小三一條性命,就覺心中有如刀刃割過。

  他可以隱忍如此,早知道了我的身份,卻故作不知,任我調兵譴將,將太子逼入絕境,再悠遊而出,盡享勝利成果,卻還要求一個已被他賜死的人回到他的身邊陪伴於他,他想將天下一切盡收他的手裡,想事事皆如他意……一個人,容顏如皎潔如此,可他的心,卻為何可卑劣到如此地步?

  「有王爺的四駿看著,那妾身就放心了,說起來妾身以前也能揮得動三丈長鞭呢,可惜,絕不怕人暗中下手,可惜,妾身武功終是盡失,卻要王爺派人來護,讓王爺白白擔心。」

  夏候商卻是將桌上的酒樽放在我的面前,道:「夜既已深了,再喝一杯,可暖了你的身子,讓你不至於寒凍入體,本王……本王先走了。」

  我歉然道:「妾身的身子骨如風吹柳絮,妾身常常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妾身便會隨風而逝,但生前能得王爺如此眷顧,卻也是妾身的福份……妾身自當好好珍惜。」

  我微垂了頭,看清他的雙手在身側緊握,將衣衫絲帶捏得如紗皺一般,抬起眼來,看清他眼內水光一閃,心想,他心中終有些痛悔嗎?

  對被他親手下令用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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