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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我堵住了他所有沒說出口的話,淺淺而笑,告訴了他我所有的打算,就讓我以落日霞的身份,消失於人們的視線之中吧,如果他對當年的君輾玉還有些微的愧疚,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讓我「死」去……這是我對他最後的一線期望。

  他抬頭望我,眼眸堅如磐石,神色之間一瞬間有唯有獨尊般的執著:「凝昔,你放心,本王將一切都打算好了,沒有人會知道你是草石公主落日霞,皇祖母會讓甯家的人收了你……這場婚禮,只是為你舉行,你將成為本王的正妃,凝昔,沒有人再傷害得了你。」

  心中仿佛有一塊地方碎裂了,崩得粉碎,讓我的心一陣陣地絞痛,他終究是徹底粉碎了他在我心中的影子,那獨自居於高臺飲酒的皇子,卻始終只能居於高臺,既使那高臺只剩凜凜冽風。

  我淺淺地笑著,眼露了驚訝之色:「王爺,妾身真值得你如此?」

  他握住我置於桌面的手:「凝昔,你值得本王用整個江山去換……」

  我垂下眼,看清他小麥色的手覆蓋在我的手上,只能看清他手掌底下一抹淺淺的柔白,低聲道:「王爺欣賞的人,不是君輾玉嗎?」

  我很期望他能說出:你不就是那君輾玉?讓我感覺,他尚有說真話的時候,他對於我,不總是欺騙。

  可他卻道:「本王總是要成親的,與其是別人,還不如是你。」

  我唯有歎道:「王爺總是將阿玉的一切,假設在妾身身上,可王爺忘了,妾身只當阿玉為我的夫君。」

  他覆蓋著我的手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緊,將我的手捏得生疼,見我皺了眉頭,才又鬆開了,道:「草石部落與朝廷早已達成睦鄰友好協議,父皇也不想因此發生衝突,如果草石部落願意走出沙漠,父皇應承,願給他們劃出一塊豐美之地,如若你留在本王的身邊,成為本王王妃,你的父王母后會以你為傲的。」

  不動生色的要脅利用……也許,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吧?

  在輕言淺語之間分析得失厲害,讓人不自覺地想按他的要求行動,原來,我怎麼就完全看不清他的本性呢?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既使是朝廷派下了太子之時,他對君家部將仍是多加維護,使人全感覺不到他的惡意,在太子下手之時,他已被調離了西疆,收羅的證據,都只以為是經太子之手曹德寶之輩而為,我不是沒有想過,他恐怕會參與,但經過多我方查證,卻找不出證據,當年之事,竟被他遮蓋得這樣的嚴。

  我低聲道:「可我的父王母后,已認不出我來了,改名之後,我還是落日霞嗎?」

  「無論你姓什麼,你還是你,至少在本王心中,從來如此。」

  他輕聲而堅定的言語讓我終下了決心,他與我之間,最終解決的辦法,也不過兩軍對峙你死我活的手段而已,卻抬起頭來笑了,伸手幫他將額前一縷頭髮抿向腦後,道:「王爺,大婚的日子既然已經快到了,可妾身卻沒有準備嫁衣呢。」

  他整個人忽地放鬆下來,靠在了椅上,眉眼之中俱是歡喜,向我笑道:「別急,本王叫十二家作坊的人連夜趕工,司制局的人也會幫手督工,到了那一日,你一定會穿上最華麗的王妃服……不過,過幾日,你便要搬去寧家了,我會派四駿暗中保護的,你放心。」

  第一百二十章 言語試探

  四駿?比兩駿多了二人,我暗自盤算,看來他防守甚嚴,四駿剛好可組成「四海承風」之陣,就算七星尤在,用北斗七星陣,瞬息之間也不能將他們一舉擊潰,何況如今七星之中只剩三人,小六重傷未食,再加上我這個武功盡失的,有四駿守著,真可謂萬無一失。

  我雖然嘴裡已經答應了,可是,我看得出,他並不相信我的話……

  怕是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吧?

  「那妾身可要瞧瞧這王妃的婚服,是不是可襯得妾身容顏若花?」

  他眼裡露出了歡喜之色,眼波之中鱗鱗而光:「你定會喜歡的,制這婚服之時,本王叫人用了蹬山所產翡玉雕成鳳形,嵌在腰帶之上,又用杜青山粉金染了絲線,用此繡以纏枝花勝壓綴裙邊,繡鞋本要內加木底,因本王想你或可能慣了在草原之馳騁如風,不喜如此拘束,因而叫人剔了一截牛筋,用金線貫穿,以充鞋底,如此,婚禮如時間過長,你的腳也不會疲累……」

  我笑了笑,道:「王爺當真細心,可婚禮不一直都有王爺陪在妾身的身邊嗎?有王爺扶著,妾身怎麼會感覺疲累?」

  他便笑得有些腆然:「這些日子,本王總是不能入眠,每一次被窗外風聲驚醒,總感覺你仿佛要消失不見……本王與君將的唯一聯繫都會斷絕……還好,你答應了本王。」

  燭光將廊柱的暗影投射於牆上,燭影晃動,那暗影便婆娑舞動,將滿屋的富貴榮華襯得暗影森森,我垂眸淺笑:「妾身怎麼逃得過王爺的掌心呢?」

  他聞言大笑,攬住了我的腰:「不錯,本王與你終會白首不相離的。」

  我本來身形就不高,被小七重連經絡換血之後,更是矮了兩分,被他一攬,額頭便撞上了他的鎖骨,不自覺地輕呼了一聲痛,他忙放鬆了我,一手尤攬上我的腰,另一支手卻撫上我的額頭,輕聲道:「怎麼樣,沒撞痛你吧?」

  沒等我答話,他的嘴唇便貼上了我的額頭,輕輕地吻了上去,頭頂的呼吸卻漸漸地粗重起來,身軀僵硬,雖隔著厚厚的衣裳,我也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我忙想推開他道:「妾身有些疲累了,在這樣的好日子裡,可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妾身呢,妾身可不能病倒了。」

  他卻未放開我,低聲道:「今晚,本王就不走了,本王想你……想得入了骨髓……」

  他的臉貼到了我的脖子上,原本冰涼的脖子便有如烈火烤淬,將那一塊地方烤得熱氣升騰,他懷抱著我,力量卻越收越緊,仿佛要將我嵌入他的身軀之中,可奇特的是,我卻感覺不到絲豪的呼吸不暢,他將力道控制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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