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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趙廷義於是轉頭向曹德寶,道:「曹大人,您在營中多年,是君犯同僚,您怎麼看?」

  曹德寶臉上現了古怪神色,抬頭望了一眼趙廷義,道:「這個,以那君犯的性格,倒真有此可能……」

  他如此一說,三位大人臉上都現了異色,相互對了一下眼色,古莫非仔細地問:「曹大人,此事當真?」

  曹穗寶端正了面孔:「當然,三位大人,公堂之上,曹某豈敢亂打妄言?下官與那君犯雖然意見多有不合,但他的性格怎樣,下官卻是熟知的,花氏所學的七轉玲瓏軍陣,不過百來陣勢之其中一個簡化的陣勢而已,他雖教了她,卻算不上什麼洩密……」

  臺上三人雖未言語,可臉上卻露出了贊同之色,趙廷義道:「如此說來,媚蕊始娘所做證詞,卻是證明不了什麼?」

  我忙伏地磕頭:「大人英明,妾身實在冤枉。」

  曹穗寶卻向堂上一拱手,道:「媚蕊姑娘所做證詞,唯一能證明的,便是君犯的確教了人這個七巧玲瓏陣,而曹某也可以證明,以君犯的性子,的確可能將此重要陣勢教於他人……對我等重要的東西,在他的眼裡,可是看得一文不值的……」

  說到這裡,他語氣之中的酸意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他出身豪門世家,雖比不上熾手可熱的寧,泰,江三家,曹家卻也是傳世百年的大家,從年少之時開始,便被教以文治武功,更被朝廷派往西疆,管理本朝精銳連弩營,本是如天之驕子般的世家子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前途無可限量,可在西疆,卻常常棋差一著被君輾玉算計,也難怪他心中酸意隔了多年不散。

  古莫非深思地望了曹德寶一眼:「曹大人說得有理,那依曹大人所見,當年那君犯教人陣勢,所教的,不只她一人?」

  「不錯,他教的雖是精妙之極的東西,可人的姿質有限,想這花氏,不過一名獵女,並無多少武功根底,怎麼可能佈置出如此精妙的陣勢,將光影,風聲,箭速計算得如此精妙清楚?」

  我伏首道:「曹大人,您為什麼這麼說?君少將明明只教我一人」

  曹穗寶用略帶些饑意的目光望了我一眼,仿佛我的所作所為,想達到之目地,皆被他瞧得清楚明白,他淡淡地道:「君犯出身名門,少年便隨父參軍,立得不少大功,杜青山一戰,更因取了西夷世子首級而立奇功,被封為正四品將軍,如此青年少俊,雖處於西疆貧瘠之地,引起他人傾幕的,何止是一名獵戶之女……」

  他話音未落,烏木齊便毗地笑了一聲:「曹大人,你語氣越來極酸了。」

  曹德寶淡淡地道:「烏木齊王子真愛說笑,本官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烏木齊便嘿嘿地笑了兩聲:「您請說請說。」

  曹穗寶看來早就領教過他的厲害,對這種人唯一能用的方法便是不予理睬,向上座拱了拱手,沉聲道:「本官還記得,當年陛下英明,早已查覺君家將意欲圖謀不軌,因而派太子殿下以慶軍功為名下旨捉拿叛賊,連努營奉旨協調辦案,當時,君家將大部分主力尚留在杜青山,那君輾玉讓他的七名校尉留在杜青山,獨自一人領了百舍人前來領旨,臣與太子殿下商議,說到底君輾玉剛立下大功,為免傷人命,便以慶功為名,在酒裡下了蒙汗藥才將其全數迷倒……」

  聽到這裡,案台之上三位大人皆是清正之士,聽了他的陳述,臉上不釣而同地露出些微尷尬,這曹德寶當真無恥,將此等無恥之事津津樂道地講出,難道還想向簾後之人討個好不成?

  尷尬之後,三人臉色就不以為然了,此人還想與君輾玉相比?當真是草包一個!

  簾後有人咳了一聲,那位小太監又跑了出來,附在古莫非的耳朵邊說了幾句,然後又跑了回去。

  古莫非臉色有些懊惱:「曹大人,那些細節就不必述說了,只檢主

  要的述說便成了。

  古莫非被人譴責了,看來,簾後之人在怪他怎麼不早點開口阻止曹德寶呢!古莫非心底肯定想,要我怎麼阻止?我是二品,他是三品,我們分屬不同的衙門,雖說我比他大了一級,可他掌管的部門還經常掐住了我等衙門的喉嚨呢……我雖有清名,但這樣的身居高位的無恥之徒,還是有點兒不想惹的,甯鬥君子,不鬥小人啊!

  當然,這些是跪在堂下的我,代替古莫非胡恩亂想出來的。

  人家古莫非才沒不會這樣畏縮呢……很可能人老了,思想有些遲頓了,所以來不及阻止曹德寶了,他不阻止,其它兩位與曹德寶份屬同級,當然也不會當這個願人……人家是來作證的,又不是罪犯……

  第八十二章 千秋鼎盛,原是如此的手段?

  烏木齊眾唯恐別人不丟臉的人又開口了:「別,古大人,讓曹大人說啊,本王這正聽得有趣呢,想我西夷,難怪被人稱為蠻夷之地,哎……」他長長一聲歎之後,才道,「原來是不比得貴國,連捉拿罪犯之時都要為人考慮清楚,如此體釁那囚犯,要使那囚犯沒有掙扎的餘地了,不能一不小心拿劍割到他自己了,這才給他等戴上手鐐腳銬……本王今兒個算是長了見識了,貴國到底是禮儀之邦啊,難怪四海歸朝啊,難怪春秋鼎盛啊,難怪……」

  一番尖酸刻薄的話被他用崇拜敬仰的語氣說了出來,讓曹德寶終於臉色發白,而且,他還想難怪下去呢,古莫非忙打斷了他:「烏木齊王子,咱們正審案呢,你也病體未憊,咱們也快點兒不是?審完了,您好回行宮休息不是?」

  烏木齊王子笑了笑,道:「不要緊,不要緊,咱蠻夷之邦的人命硬著呢,只到一口氣了,也能吊上三天三夜,再說了,這麼好的學習將我蠻夷之邦教化成禮儀之邦的手段的機會,本王怎麼疲累,也能撐了下去。」

  古莫非便轉了頭也學了趙廷義的不理睬政策,向曹德寶道:「曹大人,您請繼續說。」

  曹穗寶雖說不像堂上幾人,是成精的機靈人物,但先瞧見那小太監

  來回奔跑,再聽了烏木齊之言,臉上終有了幾分慌亂,道:「那下官便長話短說,沒有想到,那君輾玉武功高強,雖喝下了蒙汗藥依舊不倒因是來領聖旨,他身上並未帶兵器,沒曾想到,他從下官身上扯了長劍,一路殺出了院子……」

  烏木齊王子意擾未盡,極試懇地問道:「曹大人,你被他搶了劍

  去,是否因為你遵循貴國的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高尚品行,才讓這君犯趁了先機?曹大人真是貴國的君子啊。」

  曹穗寶被他諷刺得臉紅一陣,白一陣,臺上三位大人皆不出聲,紛紛半垂了臉直打量案臺上放置的驚堂木,很可能在研究這驚堂木是

  用棗木,梨木,還是檀木製成?也不知容不容易拍壞?多久向上報換個新的來?

  曹穗寶沒奈何,只得如二位大人般裝作沒有聽見,道:「那君犯一路殺出院子,更是搶了一匹快馬,直奔杜青山而去,下官知道,如果讓他會同部屬,將是一場大禍,不得已之下,只得調集連弩營……精兵在他後面迫趕。」

  他語氣中的停頓讓烏木齊捕捉到了,他輕歎了一聲:「曹大人多少精兵啊?貴國與我國都是友邦了,陳年舊事,不必口風守得這麼緊吧?你老是語焉不祥,怎麼叫作證呢?證詞最講究實事細節了。」

  古莫非咳了一聲道:「曹大人,烏木齊王子既問了,你便告之也好。」

  看來,這老頭兒想著反正這丟臉又不是我丟的,人家到底是一國王子,也不好意思老不理睬人家,也得讓他痛快痛快不是?

  曹穗寶被那小太監一進一出弄得慌了手腳,知道惹得簾後之人不高興了,早沒了剛進大堂時的從容自若,古莫非一問,他便輕聲答了:「也不多,萬來人馬而已。」自己感覺以多欺少太甚,添上一句,「下官想著這君輾玉在西疆部屬甚多,恐走漏了風聲,讓他的部屬聞風而至,所以,下官才帶齊人馬追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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