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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第七十八章 意想不到,讓人倒吸冷氣

  古莫非向左右兩位大員商量:「趙大人,陳大人,那咱們就開始吧。?

  兩人自是拱手點頭同意,古莫非正待宣佈開始,烏木齊卻打斷了他的話道:「古大人,三日之前橫禍發生之日起,本王便聽從皇太后安排,宿于清林宛,因內肺受損,雖有貴國御醫看顧,卻是時醒時睡,昏昏沉沉,本王也知此事無論有意無意,總是傷了兩國國體之大事,所以除向父汗快馬呈報之外,呆在殿內足不出戶,以待貴國譴人調查,雖說在貴國境內,但一切要公正公平才好,本王支傷體配合貴司查詢,為何貴國太子卻是避而不見?

  古莫非在堂上一拱手,話氣平和:「烏木齊王子,並非太子避而不見,太子身上之傷是為外傷,需御醫隨時著顧守護,因而太子只能呆在一牆之隔的鄰舍,本官若有疑問,自是會奏請皇太后皇帝陛下,請太子前來解答。」

  烏木齊這才才氣無力地應了,隨之又是一陣急咳,隨侍在他身邊的御醫便上前探脈問疹,又給他服了些益氣藥丸,他的咳聲才漸漸地小了。

  不用往台土望,我更知道堂上眾人是什麼神色。古莫非心裡肯定在痛駡。這蠻夷刁子怎麼這麼難搞,總是不給人面子,同他解釋了半天他還是來這麼一手,他這麼表演,不就表明了同為帝子皇孫,傷得同樣的重,自己都帶了病體前來堂前聽詢,而太子卻可以舒舒服服地呆在隔壁,有宮女侍候,御醫瞧著嗎?

  這話古莫非自然是不能說的,只得裝糊塗,順手推舟:「烏木齊王子既然是同意了,那不如下官就開始?」

  烏木齊淡淡地應了一聲。

  如此囉嗦了好半大時間,我跪在堂側,青麻石地板冰冷堅硬,咯得膝蓋生疼生疼,卻仿佛被人忘記了。

  古莫非雖是清流,但能坐到如此官位的,哪一個不是人情通達,精明之極的人,所以,為了免得嚇著堂前兩位王子以及簾後一眾貴人,他將驚堂木拍得仿佛書本輕輕合上:「堂下疑犯花氏,自你受皇太后懿旨,督制監造銀鎧,本應竭力而為,全力以赴,為朝廷立此大功,卻疏忽懈怠,讓銀鎧功能殘缺,不能護體,使太子受了重傷,你有何話可說?」

  我忙伏下磕頭,抬起頭來方道:「妾身惶恐,妄身既受皇太后重托,怎麼敢不盡心竭力制好銀鎧?在銀開呈上之前,妾身也曾令兵士反復實驗,以劍戈相刺,確是完好無損的……」

  話未說完,大理寺卿陳涵舍便打斷了我的話,冷冷地道:「好一張巧嘴,倒會偷換慨念,古大人問的並非你制鎧甲是否堅固,而是為何護衛不周,對此,你又有何解釋?」

  我大呼冤柱:「大人,妾身得皇太后懿旨,得以督辦銀鎧,更得工官派員相助,依日例巡圖紙制辦,一絲一線無不按照圖樣,各處部件更是不敢添減分毫,銀甲部件齊全,哪有護衛不周之說?」

  禦吏中丞趙廷義淡淡地道:「如此,便請工官上前對質。」

  古莫非一揮手,自有人前去請了工官。

  那工官姓崔,一向掌管宮殿休整建造等事,官拜六品司空,如若銀鎧有事,參與制鎧之人皆會連坐,所以,進門之後,他跪下回答趙廷義的問話,聲音顫抖,腿都幾乎不能站穩了。

  他將制開的始未由開頭說起,每一個部件,每一處連絲的出處都說得一請二楚,囉嗦嘮叨了大半個時辰,我悄悄打量竹簾之後,瞧見有人影走動,心知他的話已經聽得讓人不耐幀了。

  可堂上的三位大人卻沒有一絲不耐煩,那陳涵舍向以細心著稱,忽地打斷他的話,問道:「依你說來,制銀鎧之時,花順人使你依照普通兵士的平均身高量制銀鎧配齊材料,後來將馬匹的身高也考量了進去,以為人騎在馬上,為方便行動,下半身的前幅鎧甲的連綴銀片就做得略為細小?」

  他如此一提,立即引起了另兩個大人的極大興趣,原來毫無破綻拖遝冗長的描述,被他特意一問,便有了特殊的效果。

  那工官有些迷茫,卻依舊道:「不錯,每個鎧片小一個圓周,一共多添了百個鎧片,連綴起來,卻是更方便運動。

  趙廷義受了陳涵舍的啟發,繼續問道,「如此一來,前半幅鎧甲豈不是更易隨運動飄動?」

  那工官點頭道:「原本就是想讓它更方便運動的。」

  古莫非仿佛找到了突破口,語氣不由自主地提高:「如此一來,鎧不下綴,大腿更是易動之部位,隨意行動之間,豈不是更易受傷?」

  那工官這時才恍然大悟,嚇得聲音直顫:「大人,我等原無此意的,不過為了讓銀鎧更合身而已,絕沒有存心讓銀鎧護不住腿部……」

  古莫非並不理那工官,反而向我道:「花順人,你有何解釋?」

  我磕了一個頭,方抬起頭道:「三位大人,你們見多識廣,大多知道世間之事不能圓滿,有利便有弊,比如說大人身上所穿直綴官服,上以金線繡制龍紋,金線韌而不貼皮膚,穿於身上,自得內襯軟棉,但如此一來,卻是厚了不少,到了夏天,夏服雖薄,但國有體制,同樣繡紋,大人同樣穿著繡龍紋襯軟棉的官服,卻是悶熱無比,如此一弊,難道說,大人為了不受悶熱,就不著官服了嗎?同樣如此,妾身所制銀鎧,是為馬上騎殺所制,騎在馬上,腿部不需要行動過劇,鎧自然貼於腿外,自能保其不受攻擊,因而用小片鎧片連綴,妾身怎麼會想到,會用於馬下殺敵?」

  古莫非在堂土笑了笑,用兩根手指拈著鬍鬚,道:「如此說來,花美人考慮得倒是周到囉?花美人一名女子,原應居於深宮之中,卻對躍馬殺敵極為熟悉,倒讓老夫驚訝了。」

  我垂首道:「大人恐怕知道,妾身為了什麼才自請製作銀鎧的,花案雖是獵戶小門,可妾身的父親,兩名兄長,都應徵入伍,當年落望谷一戰,妾身的父親,兩名兄長皆是輕騎精兵,妾身尤記得他們出行之時,銀鎧軼騎,戈劍森森,可被抬了回來的時候,卻是利箭插體,鮮血滿身,兩名兄長已斷氣良久,妾身的父樣饒幸留了一命,卻是心肺受損,纏綿病塌,那些日子,他嘴裡叼念的便是銀鎧為何不能抵制勾刺箭?妄身一夜之間失卻所有親人,妾身雖是一名女子,也想盡錦薄之力,弄清其中利害,所以,自那日開始,妾身便和父親一起,將兄長遺留下來的銀鎧反復研究,終讓妾身知道,為什麼落望谷一戰,勾刺箭會刺破銀鎧……」

  說到這裡,我聽到了竹簾之後輕微的吸氣之聲,很顯然,事情雖過去多年,也有了定論,但從一名普通獵戶之女嘴裡說出來的,卻是人人都想知道的。

  第七十九章 不做其它,先保住性命

  只是不知,那吸氣之聲是因為驚恐還是因為的確想知呢?

  無人打斷我的述說,恐怕堂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所說之事,事關重大,如果讓人瞧出了什麼端倪,將禍引在了自己身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有一人卻沒有這樣的顧及,笑了一聲,又咳了一聲,這才道:「哦?當年那場仗,本王雖沒參與,是為生平憾事,本王都弄不明白,為何貴國的銀鎧被我國勾刺箭穿破了,連吃俸祿的官員都搞不清楚的事,如令卻讓一個小小獵女道出其中原委,本王倒是想聽聽看。」

  這個人當然就是烏木齊了。

  我歎道:「其實,當年的銀鎧是送往西疆禦敵的,制做之人每人都知道它們的重要性,哪敢偷工減料,自是竭盡了全力完成,做完之後,更百般相試,每一個部位甚至連每一片甲都輕過兵刀相試,做出來的鎧甲,當時確是能抵禦勾刺箭的……」.

  說到此處,竹簾之後走出一名公公,上前附在古莫非的耳邊低語兩句,又退回了竹簾後。

  古莫非便道:「花氏,後面的話,不必多說了,本官已然知道,你制鎧的技藝出自何處。」

  我只得低聲應了,烏木齊便大失所望:「貴國也太小心了一些,你我既為友邦,當不再起刀兵,又有什麼怕被本王知曉的?」

  初領皇太后所下懿旨之時,我並沒有說得清楚詳細,皇太后以為我不過一名獵戶之女,知道的東西不多,也就沒有詳加詢問,更因為准我制鎧,恐怕也因為對當年之事心有疑問,才借機來試探觀察其它人的反映,所以,我在她心底是沒有什麼份量的。

  但今日如此一說,卻讓她心中存了疑問,今日這事,險到了極點,略微答得不好,便會身首異處,如果有這一疑問在,想必她處置我之前會有所顧及吧?而其它精乖之人,見皇太后對此疑問感興趣,恐怕心中有了顧及,也不會在皇太后面前表現出急於處置我的樣子,以免落人口實,我雖知道銀鎧被勾刺箭所破的原由,其也不過一名工匠的作用而已,卻不瞭解核心,所以,為了避嫌,他們更要保我性命。

  所以,烏木齊呆在這裡,讓我言尤未盡,更讓我暫時安全了,甚至連皮肉之苦恐怕都免了。

  烏木齊大聲抱怨,古莫非只當沒有聽見,又問我道:「如此說來,此件鎧甲讓太子身受重傷,全然不關你的事囉?」

  我道:「大人,妾身從製作鎧甲,到呈上鎧甲,每一步驟,每一根針線,都經過妾身仔細察探,再者妾身雖為督制之人,可所有材料成品皆非妾身一人買辦,製成之後,更是有尚宮局,工部官員檢查,妾身為一婦人,平日居於深院之中,也不曾知曉最終穿這銀鎧的會是誰,請大人明查,如果當真是銀鎧製作之錯,妄身自當承擔責任……」

  古莫非拈了鬍鬚笑:「花氏說得沒錯,從製作到上身,花氏全按照舊例來行,又有多人協調相助,以她一名小小女子之力,根本就不能有此能力,讓銀鎧護衛不周,最終傷了太子。」

  陳涵舍跟著道:「古大人言之有理,如古大人所說,或者她也不過是被有心人算什了……」

  趙廷義便轉頭向甯王,問道:「甯王殿下,接下臣等詢問之事,恐才損殿下臉面,但臣等所做一切全都為了朝廷,望殿下能體諒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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