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外天都 > 將軍媚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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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會兒,我便明白了,她對甯王和對兵士還是有些不同的,對兵士她是毫不留情,可對甯王,她手裡的劍雖然揮得聲勢浩大,可不經意間,就會有一個明顯的破綻,可以讓人用手抓住劍的一頭……我看了,怎麼有一種她一門心思想甯王伸手一拉她的劍,她便趁勢鑽進他懷裡的感覺? 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下啊! 這時鶯兒才敢悄悄地湊了上來道:「主子,風乍起,奴婢去給您拿件衣服?」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眼神有些閃躲,便道:「不用了……」 她眼神閃過一絲失望,我又道:「我和你一起去,加件衣服也好。」 我們從對方的眼裡都看清了同一個詞——溜之大吉。 彼時我正坐在擺了青瓷果盤的長案旁邊,長案上五色點心散著淡淡香氣,我順手取了一塊點心入口。正待起身,卻見遠處有陽光反射白光,不知為何,我心中陡生警惕,來不及思索,滑下椅子,就勢一滾,就鑽進了那長案底下。長案矮而低,我的四肢貼伏地面,姿勢肯定是不雅的,想也想得出,有點兒像四腳貼地的烏龜。只聽見砰砰兩聲,長案震動,我便聽到媚月和鶯兒的驚叫聲。 我緩緩地轉過頭去,看到一柄長劍插在我剛剛坐的椅子上。 我伏在案下不敢動,又過了許久,才聽到媚月顫聲道:「主子,您還好吧?」 我怕出去還會有東西無緣故地飛了過來,道:「腰閃著了……」 看來她們都明白我的意思,讓我在底下多躺了躺,也先不忙著扶我出來。我是禍之根源,我既安全了,她們也就不會被殃及池魚了。 側著頭向校場上望過去,那郡主撲花飛蝶般地向甯王攻擊,四周的列陣早已散亂,一兩個不知死活的兵士上前幫忙,手忙腳亂之下,居然將郡主擠離了甯王的身邊。郡主武技實在不高,可還是拼命地往前沖,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的腳被地上的武器絆了一下,向後一仰,原本站直了就沒事的,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一小兵急著立功,向前一沖,撞了郡主一下,讓她一不留神就跌倒了,而且跌了個四腳朝天………她摔倒的姿勢真是很美啊很美……前邊的衣襟都被繃開了,露出了裡邊淺紅繡花中衣,更露出那一片不經意的雪白,正如白雪殘梅,讓人不得不想起那一室的旖旎……怎麼不穿件錦繡綾羅的抹胸呢,那更美了。 圍在她身邊的兵士自是有多遠躲多遠,以免背上汙人清白後不得不娶回家的麻煩。她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先掩上衣襟,然後手叉著腰……不用猜我也知道,她在大聲喝罵,「誰,誰,誰撞了我?誰誰,誰割了我的腰帶?」 甯王上前,不知勸了幾句什麼,她才恢復了幾分女兒姿態。 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時的她,在甯王面前,雖是惱怒無比,臉上卻也是薄怒嬌嗔的,粉頸低垂,惹人憐愛的。 如果是一般世家,她如此作為,自是有損閨譽,以後連嫁人都恐有困難,但正是因為她不是一般人家,她若闖禍,自是有無數的人幫她遮掩,也會有人千方百計地讓她的窘態不流傳出去。在人前,她還是一名秀雅郡主,所以,她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如此一打岔,這場比武再也進行不下去了,但我還是決定在桌子底下再躺躺的好,在危險並未完全消失之前,這底下還是比較安全的。 從雕有西番蓮的長案往外望,可見一雙紫色靴子漸行漸近,膝上銀鎧撲打著靴子邊緣,而它的近旁,便是一襲青袍鹿靴,那兩雙靴子終在長案邊停下,「成什麼體統?還不把你家主子扶出來?」 「表哥,你這位美人有趣得緊呢。」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輕笑。 鹿靴向紫靴靠近,紫靴便向旁邊移了兩步,我看得很是有趣。 長案被搬開了,媚月和鶯兒扶起了我,我手扶著腰,皺著眉頭向甯王行了個半禮,「王爺,妾身失禮了……」 我抬眼一望,只見擺放在一邊的長案上插了兩根斷頭短戈,深入木中,幸好尚未穿過,如若不然…… 看來,這位郡主的心倒狠得很,和甯王有一拼。 那郡主笑著望瞭望我,「對不住啊,和表哥打得興起,一不小心,將斷刃踢了過來,差點兒傷著了你!幸虧你那驢打滾,想是平日裡練了的,使得可真熟練。」 想是在甯王面前,美人都保持了端莊美態,從來沒有人用這種辦法不顧儀態避禍,此話一出,連鶯兒都有些愧疚。我原來不準備理她的,可眼角瞧到了甯王一副坐山觀虎鬥的神態,心想這樣沒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只把一位「男人」放在心上的人也值得我們女人相鬥? 搞清楚對象好不好? 不過,他既然想看,我自得演了給他看,於是向郡主福了一禮,「妾身自是比不得郡主姿態優美,半掩春色,令人望而失措。再說了,人有旦夕禍福,此等意外自是怪不得王爺和郡主失手的,只是隔幾日便是妾身入宮交付銀鎧的日子,妾身還真怕誤了太后娘娘的事……」 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聽到後半句,臉又漸漸變白,張口欲辯,望了夏侯商一眼,最終忍下了這口氣。我腹中暗笑,悄悄望了一眼甯王,見他沒有絲毫表情,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甯王雖未參與,可也袖手旁觀,以他的身手,如果要阻止這刁蠻郡主的「意外」自是小菜一碟,可他沒有阻止,我只得將他也拖下水,如果我的意外傳到宮中皇太后的耳朵裡,兩人領一頓責罰想是免不了的。 郡主見他沒有出聲,便笑著上前,欲察看我的傷勢,「沒傷到哪裡吧?」 我將半邊身子倚在了鶯兒身上,做嬌嬌纖弱狀,滿意地看清這英姿勃發的郡主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不礙事,不過閃了腰而已,擦些藥油就好了。」 她便道:「前些日子府中從海外購了一些紅蛤油來,聽聞對跌打損傷有奇效,我叫人送了過來……」 甯王這時才道:「不用麻煩郡主了,本王府上也有,依本王看,花美人的傷恐也不是很嚴重……」 他淡淡的臉色讓這郡主很受用,她便笑道:「表哥,總是我闖了禍!」 這時,那圓臉將軍一瘸一拐地上前拱手,苦笑道:「王爺,歲昌自不量力,以為幾年苦練,可抵擋王爺幾招,未承想……」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和前些年相比,你的武技倒是提高了不少。」 兩人寒暄了幾句,那圓臉將軍便告辭而去,那郡主看來並不想跟著回去,可甯王冷著臉未加挽留,她也只好跟著走了……夏侯商冷臉的時候,的確可以凍死個把人。 他們帶著將士來的時候,步伐整齊,威武雄壯,可離開的時候,手裡的兵器斷的斷,損的損,更有那臉上青紫,腳下一瘸一拐的。雖然勉強整了隊形往外走,但是和來時的齊整隊形相比自是相差甚遠,也不能將木槿花都震得跌落在地。 見他們走了,我的手便從腰上滑了下來,見甯王目光掃過,便低聲道:「不敢欺瞞王爺,妾身僅為避禍而已。」 在明眼人面前,我也不想裝了,挑明瞭告訴他,我知道有禍,而且這禍來的時候你還袖手旁觀,既然不怕皇太后責難,那我還怕什麼? 銀色鎧甲襯得他臉上鍍了一層亮白,下巴更是仿如銀玉雕就,他輕輕一笑,卻未出聲,我忙拿了面巾給他擦臉。 他伸手接過,卻只抹了抹手,便把面巾丟下。原來,他臉上一滴汗都沒出,看來,這場架打得意猶未盡啊。 侍衛首領這時才抹了抹額上冷汗上前道:「王爺,要不叫八駿陪你玩玩?」 八駿是他的八名暗衛,身手高強,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來府多日,只聽其名,未見其形,守住絲織房的,就有其中兩駿——綠耳、超光。 可還不是讓絲織房燒了? 我不以為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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