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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流暄說:「是,也要。」我望著流暄的側臉,他抬起頭微笑。「這世界上如果想坐到第一位就沒有退讓的道理。」

  我忽然有不好的預感,說不上是什麼,但是,我說:「即便會傷害到很多人也要繼續下去嗎?」

  流暄想了想,「一個人在世上生存,是有他的理想和堅持地,我不會像楚辭一樣濫殺無辜,但是不代表我手上就不染血。我想要的,我不會放棄。」

  流暄說:「只看到一個人善良的一面是自欺欺人地想法,武林中人學武是為了單純的強身健體嗎?那製造暗器是為了什麼?我小時候看那些兵法,玩沙盤,學國策,就證明我會有一天把它們都用上,如果單純為了修身地話,不會學這些。」

  流暄說:「萬事難兩全,我只保護我認為必須要地。」

  我說:「流暄你有沒有傷害過別人很重要的人。」我地意思是,我的心在恐慌。我希望流暄說沒有,他大概是明白我的意思,我說很重要的人,我說的那個別人。

  流暄沉靜了一下,說:「有。」

  我的手瞬間變得冰涼,「也是萬事難兩全嗎?」

  流暄說:「是,萬事難兩全,我不是萬能的。」

  我說:「流暄……」你有沒有傷害過我的家人?為了把我從江陵城帶出來,有沒有做過一些我知道以後不能接受的事。

  我承認我失敗,這件事我依舊不敢問,就算是流暄做過這樣的事,他不是楚辭,他不會故意的,是迫不得已。可是我希望他說沒有,在不能肯定他說沒有之前,我不能問。

  流暄在等待我說話。

  我換了一個方式來問,我說:「流暄,紫苑的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在她受到楚辭傷害之前,你能不能阻止?」

  流暄說:「我能阻止,但是不是最好的辦法。」

  後來紫苑瘋了,風遙殿下傷心,他們受到的教訓你早就應該預料到了一些。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有些人從外表看來就是一團火,因為他的灼熱也可以選擇接近或者遠離,可是有些人外表像水一樣溫和,等你接近以後,他滲入你的身體,你會發現這無名的水比火更厲害。其實我並不瞭解流暄。

  在他身邊我會有安全感,覺得他無所不能,什麼事都可以扔給他來善後。可是仔細一想,想他做過的那些事,或者引導別人做的那些事,我會害怕,覺得他不是在我身邊溫柔待我的流暄,那雙手染了多少血跡?讓我窒息。說到流暄是好是壞,我變得更了。

  對楚辭以暴制暴,是不是代表他比楚辭更壞,而且做了很多很壞很壞滴事。

  這麼想起來。

  好像罪不可赦的不是楚辭,是流暄小碧碧。

  如果狐狸還在王位上,這個孩子也會把他從上面拖下來,所以狐狸病重了,病危了,也未必是壞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流暄生病了,怨念。

  遠處忽然像打雷一樣,轟轟鳴鳴,我扭頭望,光芒在閃動,照亮一部分天。空蕩蕩的響聲,讓人害怕,毛骨悚然。

  如果我不說打雷,流暄肯定也不會說打雷。

  我說:「是不是楚辭在追我們。」從金宮追到這裡,流暄故意把他引來的,還是……好了,別婆婆媽媽的了,流暄的炸藥我不是一天見,不是打雷,是炸藥爆炸。

  我按上身側的劍。流暄說:「別急,離這裡還遠著呢,遇到第一層防護就踩爆炸了,再往裡走他們會小心,所以越走越慢。」

  我說:「只有炸藥?有沒有其他的?」

  流暄說:「風遙在前面守著,他不會放過楚辭的。」風遙碰楚辭,最好的人選。我攥一下劍,「不行,風遙殿下碰楚辭,」楚辭那麼可怕,「一定不行。」

  流暄拉緊我的手,「我不會讓風遙直接面對楚辭的,」晶亮亮的眼睛看著我,「相信我。」

  相信是相信,我苦笑一聲,「可是我不能什麼都不做。見到楚辭我會想辦法去殺他。」春橋做的刺繡很漂亮我很喜歡,她送給我的衣服我也很喜歡,還有各種亮晶晶的首飾,但是我都沒有接受,我拿起了弓箭,我還怕有一天要拿著劍去殺人嗎?

  流暄看著我,「你有其他事要做。」表情很認真。

  我被拉著往前走,走到小屋前,流暄又把我拉進屋。流暄帶我走的時候就在屋裡點了香爐,所以香煙嫋嫋摻雜了涼爽的風,竹子做的桌椅上飄著花瓣,美麗,優雅。

  可是我捂著劍,焦躁不安。我懷疑突然之間從黑暗裡會竄出一個人來。

  流暄點燃了燈,屋子裡除了稍微有些塵土以外。很乾淨。流暄拉著我坐下來,從一邊拿出一張圖,就著燈光看,不是什麼藏寶圖,也不是武功秘籍。是一個圓形物體的分解圖,跟平日裡看見地那些圖畫不一樣,它不是單一線條,而是有結構的圖像,我拿著那張圖湊過去看,看了幾眼,發揮了最大的想像力,這不是圖文遊戲,我想到一樣東西。「是暗器。」是流暄製造地那種暗器。

  流暄點頭,「是暗器,你仔細看這張圖。看它有什麼不同。」

  我沒回答,再去看手裡的圖畫。我說:「跟其他地圖不一樣。這張圖上面畫的東西,就像是完整的擺上去的。而不是單一地畫出一個面。」

  流暄說:「是為了方便瞭解暗器的各個方面,才這麼畫地,」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枚和圖上畫的一模一樣的東西出來,「這枚暗器是我拆好的,裡面我沒有裝炸藥,你可以看著圖,隨便地拆裝它,把它從頭到尾瞭解透徹。然後你覺得肯定沒有問題了,」他指指床腳的方向,「那裡有我配好的藥,你把它裝進暗器裡,」流暄吧紙鋪在桌子上,「這裡有一個鐵片,分成兩個格子,格子裡要分別放兩種不同的藥,暗器裝好以後,暗器表面會有一個凸起,平時這裡別著鐵針,無論你怎麼動,暗器都不會爆炸,用的時候把鐵針拔起來,扔出去,無論是敵人接住暗器還是暗器落在地上撞擊,都會爆炸。」流暄接著說:「製造暗器需要的東西都在床腳。」拉住我地手,「除非你覺得萬無一失的時候才去裝炸藥,否則,」他暗一下手裡的暗器,暗器打開,從裡面掉落很多鐵片,「爆炸以後這些鐵片就成了致命武器,」

  這個我懂,可是我真地有那個本事能做出精密的暗器來嗎?我盯著手裡地圖,不覺得繁瑣地線條讓人迷惑,而是在腦子裡勾勒出一個大概的形狀,並且在紙上也得到了驗證。做暗器和繡花茶藝都差不多,女人地手小巧,做起來總是容易一些。我說:「你就是要教我這個?沒有其他的?」

  流暄說:「我們一路走過來,一邊走,我一邊打開埋伏的暗器陣,用去了不少,現在手裡沒有幾個,你學會了,做一些,萬一楚辭打進來,我們亡命天涯也有東西防身。」

  亡命天涯,流暄是看我緊張在逗我,這世界上走投無路的人肯定不少,流暄不會是其中一個。我說:「你什麼時候打開的暗器陣,我怎麼不知道?」

  流暄笑,「你那時候緊緊抱著火爐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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