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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流暄笑笑,「例如呢?」黑玉般的眸子深邃而朦朧,「和白硯的關係?還有風遙剛才提出的那些問題?」流暄頓了頓接著說,「有些事順其自然就好。」

  流暄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就好像我在他眼睛裡已經很多年了,而且一直都沒變過,和我現在的心情成一個顯著的對比。我有時候會慌亂,迷茫,不知所措,可是他是那麼的穩定,不可動搖。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大概就是這樣吧,所以我是金宮裡的小人物,而他是那個掌控全域的人。

  我忽然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彷徨不知所措,獨自一個人靜靜地想到深夜的時候。我說:「現在大家都在猜金宮什麼時候攻打江陵城……會不會這一次一下子就滅了江陵城。」

  流暄笑笑,「會近期攻打江陵城,但是不會一下子就滅了江陵。」

  我好奇地仰起臉問:「為什麼?」

  流暄看著我,我發現他有那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如果他不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這種氣勢真的就浪費了。有一種人他可以目空一切,因為他有那種實力。

  我打量著流暄,直到看見他的眼睛眯起來,然後說:「我沒有把握。」

  我驚訝地張著嘴,沒料到會聽到這麼一個答案。

  流暄接著說:「不把傷害度降到最低,一切都沒有意義。」

  也是,到了他這個位置,反正天下早晚都是他的,所以完美點結束會更好,也許這就叫策略。想得天下的人,跟我們是不同的。

  「想知道江陵城和金宮是怎麼回事嗎?」流暄笑著問我。

  如果我說我想知道,那是不是就代表了現在我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就是在金宮裡做混混。

  「我講給你聽吧!」

  今天讓我吃驚的事太多了,流暄居然會親自講江陵城和金宮給我聽,我還以為他只是問問,就像早課上師父檢查我們學習情況一樣。

  我愣著看他找到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一張圖,「這代表我們所處的地方,很久以前這裡本來叫楚國,後來楚國衰敗政權倒戈,重新建立起的一個新國家叫離國,經過很多年以後,楚國的那些遺老遺少擁戴著楚國倖存的皇族血脈就建起了江陵城。」

  怪不得我聽說江陵城那邊的主子叫楚辭,原來是皇族遺留下來的血脈。

  「我家族世代忠心於江陵城……繼承江陵城的一定要是皇室血脈,流暄的生父的血統本來就不夠正統,他母親又是個卑微的賤奴……」我的腦子裡隱隱浮現起這麼一句話。「楚辭是正統的皇族血脈,繼承江陵城理所當然。」

  我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才把那陌生的聲音從腦子裡搖走。

  流暄停下來盯著我問:「怎麼?不舒服?那我們下次再接著說。」

  我慌忙搖頭,「還是講給我聽吧,我迷迷糊糊在金宮裡待了這麼久,從來沒有人講過這些給我聽,我也找不到相關的書來看,對所有的一切只是聽別人說起,自己猜測一部分,其實什麼都不瞭解。」

  流暄沖我笑笑,溫柔的樣子,讓我的心又一陣慌亂,我說:「聽說江陵城的主子叫楚辭,楚辭是不是楚國的皇室血脈?」

  流暄說:「是。這個世間對皇室血脈很看重,皇權穩定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未來的君主將從皇室子孫裡選出,於是誰也不敢怠慢。後來哪怕是皇權覆滅了,大家也認為皇室子孫就是再沒落也有尊貴的血統,也是高人一等的。」

  聽到這些我就忍不住想,那些金枝玉葉好尊貴呦,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是比不了的,人家出生的時候都含著金勺子,特別是未來繼承大統的那一個,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捧在手心裡,這種人一般都會很高傲吧。

  流暄看了我一眼,仿佛能看出我在想什麼,微微一笑,「人總有好有壞,不全都是一個樣的。」

  我有點不服氣,「那也不一定,人心裡還是渴望權利的,那種金枝玉葉離權利很近,所以更加渴望坐到統一天下的那個位置。他們心裡只有天下沒有別人,天下對於他們來說是第一位的,不可能為了什麼捨棄天下。」

  流暄說:「你怎麼知道?」

  我眨眨眼睛,「這是人之常情,就像金宮,不也是想統一天下?」為了天下,犧牲什麼都是值得的,離那個位置越近就越想要,是這樣的吧。

  流暄看著我,笑笑,沒有反駁接著說:「江陵城漸漸強大,離王權衰敗,江陵城雖然沒有建立新的皇權,但是也間接地代替離國統治了這裡。」

  「我本來也是江陵城中的四殿之一,後來我背叛江陵城出來建立了金宮。」

  我說:「那其實金宮和江陵城爭奪的還是政權,雖然誰也沒有建立國家,但是還是相當於統治著這裡。」

  流暄笑笑,「這裡的統治方法是這樣的。」

  我舒了一口氣,總算是弄清楚江陵城的由來,金宮又是怎麼回事了,「你總說這裡,這裡,難道除了這裡,還有那裡?其他的地方?」

  流暄說:「因為除了這裡,在很遠的地方還有其他的土地,其他的國家。」

  我不由得好奇起來,於是笑眯眯地好像變了一個人,「你說還有其他的土地?就是不算我們這裡?就是不算江陵城和金宮統治的地方?難道還有其他國家在統治嗎?就是……」我從流暄手裡拿過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圖,然後在其中劃了好幾道線,「是不是這樣,好幾個國家,並不是被一個國家獨佔著。」

  流暄笑著看我在地上畫來畫去,然後接過我遞過來的樹枝,他說:「這裡是大海,在大海的盡頭,還有其他的土地,我少年的時候到處遊歷,去過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忽然覺得流暄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這就應該算是博學吧!聽到他說這些,我好像就能變得很快樂。我說:「那你打敗江陵城以後,還要不要去其他地方?」

  流暄笑笑,抬頭看我,他的眼睛裡有一些朦朧的暮色,卻又好像泛著波紋,看不清卻覺得清澈見底,「過兩天攻打江陵城你不要去。」

  我訝異地問:「為什麼?大家都想去的,如果能立了功回來,說不定可以拿到頭帶。從今往後,我要靠自己才行。」

  流暄站起身,雪白的長袍從他膝間垂落下來,衣袂飄飄晃動,「那也不急於一時。有些事等到這次打完江陵城再說。」

  我不知道流暄說的是什麼意思,也可能等到適當的時候就知道了吧。

  流暄準備走了,我竟然還有些捨不得。

  我急忙說:「我練劍給你看吧!」讓人家講了那麼長時間的課,我一點都沒出力是挺不像樣的,可是我說什麼不好,居然提出要練劍給人家看,明擺著又要讓人家指點我的劍法。

  流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目光裡好像有點笑意。

  這算是默認的同意了?我右手握住身邊的劍柄,準備拔劍。

  流暄忽然說:「算了,改天吧!」果然是有事,我一瞬間有點洩氣的感覺。

  流暄說:「你的手還沒好,明天還有劍術課吧?這幾天除了上課,不要再動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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