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軍火皇后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可有什麼人能為你作證。」

  「很多人,草民家中的僕人、丫鬈、隨從,還有莘民的故交好友,千丈樓的蕭鐵蕭公子,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傳他來作證。」

  曹夢秋微微皺眉,說道:「這些人都是你的親朋好友,證詞不足為信,你可還有其他人能為你作證?」

  小舟仰起頭來,微微一笑道:「大人,這就奇了,三更半夜的,我好好的睡在家裡,除了家裡的親朋好友,還能有誰能為我作證?草民是個奉公守法的老實人,家中父母管教也甚嚴,加之年紀尚輕,實在沒有什麼人陪我共度春宵啊。」

  她這番話說的俏皮,一時間了來滿堂哄笑。李錚請來的一名姓洛的訕師見縫插針,上前指責曹夢秋沒有證據胡亂抓人,看他那氣勢,好像完全沒將這位天逐城的警備司令官放在眼裡,囂張跋扈的牛氣沖天。

  淳於烈那邊的人也不是棒槌,見狀立即反唇相譏,說宋小舟證據不足,不能證明她沒有殺死張惟良,被囚因起來天經地義。

  洛松師卻立列冷笑一聲,朗聲道:「照這樣說,所有在當天晚上無法找出值得相信的外人作證的人都有嫌疑,不知道曹大人那天晚上在哪裡,還有在座的諸位,連同武侯大人,是不是都要為那位張惟良張大人的死負上貴任?

  這番話說的不客氣之極,當堂侮辱朝廷四品大員,連淳於烈都順帶被潑上了髒水,可見這人有多麼狂妄。小舟不由得轉頭多看了這不怕死的傢伙一眼,只見竟是位年紀輕輕的青年,穿著一身墨青色長衫,眼梢斜挑,神態倨傲,狂妄的蔑視著周遭的一切,竟連上面那位穿著官服的曹夢秋也不放在眼裡。

  兩方正吵得火熱朝天,卻見方潛突然沿著大堂的側面走了進來。別人沒注意,小舟卻一眼看見了他。只見他伏在李錚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麼,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改的李錚卻微微皺起了眉,沉吟片刻後站起身來,和曹夢秋打了聲招呼,轉奇就往堂外走去。臨走之前還微微側過頭來,一雙沉靜的眼睛淡淡的看了小舟一眼,眼波微凝,深沉若海,像是八月酷暑天氣之下灑下的一捧甘霖,瞬間就澆滅了小舟心中那份火熱的濁氣。她爽朗一笑,沖著他點了點頭。

  笑容頓時如同驅散陰雲的陽光,綻放在了她那張生動的臉上。少女一身男裝,淡然站於堂上,目光皎皎,眼眸若星,就那麼負手而立,嬌笑鳩然的望著他,如一朵剛剛綻放的海棠。

  李錚狹長的鳳目輕輕眯起,不自覺的,也沖著她淡淡點頭。隨即跟著方潛身後,消失在大堂之上。

  大堂上詞鋒銳利,正吵得熱鬧,沒人注意到他的離去。按照這諸日來的慣例,一旦出現這樣模棱兩可,無法決斷的案子,就只有將人先放了,只要交上一點押金即可回家等候大司局查斷。所以說,也只要再給那些花了重金雇來的訟師們表現一會,小舟就會被當堂捧放了。

  可是就在這時,一名男子突然走上堂來,朗聲說道:「我可以作證,當日我親眼看見宋小舟縱容下人,殺死了張惟良張大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匆忙轉頭看去,竟是一名錦衣華服的貴胄公子。小舟皺著眉,只見此人身材高瘦,披著一件鐵灰色鬥蓬,一邊說一邊將鬥蓬解下,交給身後跟隨的下人,面容俊朗,眼眸一片剛毅之色,可是說出口的話,卻讓人驚異莫名。

  「江公子不在翰林堂編書,怎麼還有閒情逸致管這些閒事?」

  洛訟師轉過頭,倨傲的目光看到眼前這人也不由得為之一滯,語調低沉的沉聲說道。

  那位江姓公子卻朗朗一笑道:「大路不平有人踩,天下人管天下事,人命關天怎能算是閒事?江某身為翰林編修,本就是朝廷命官,難道能枉顧國法知情不報?」

  洛訟師冷冷一笑:「江公子既然也知道人命關天,那還是慎言慎行的好。

  江公子疏淡仁立,略略拱手道:「受教了。」

  「江公子,你說你親眼看見宋小舟指使下人殺害張惟良,有何憑證?」

  江公子轉身對著曹夢秋拱手斯匕道:「在下就是憑證,再加上我的四名轎夫,和一位僕從,也都曾親眼看見,此刻他們都候在門外。」

  曹夢秋道:「哦?你一一道來。」

  然後,就見這位江大編修意氣風發的侃侃而談,口齒清晰,詞鋒尖銳,洋洋灑灑間就編擯出了一個驚悚版的午夜殺人祟大堂之外的觀眾們聽的凝神屏息,完全將這當成了評書快板,不時的還有那女扮男裝的官家小姐發出幾聲尖叫來棒場助興。

  小舟看著這位老兄,反復在腦子裡想自已究竟有沒有在不經意間泡了人家媳婦睡了人家床板,不然的話,他為何可以如此正氣淩然的撒下這般謊言。雖然雖然,張惟良的確是她親手幹掉的,可是,哪裡來的「張惟良奮起神力和宋小舟拼殺」?哪裡來的「宋小舟不敵之下招呼下人前來群毆」?哪裡來的「二十余人齊齊將張大人撲倒,宋小舟手持利刃,殘忍的刺穿張惟良的脖子」?

  拜託,有點專業素質好不好?我那天拿的明明是一根梅樹杈子。

  「事情就是這樣,如果諸位不信,可以傳召我的下人前來作證。我從沒見過這位宋老闆,和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江某願意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會憑空誣陷於他。」

  曹夢秋皺著眉,心裡已對這位多管閒事的江大公子憤恨不已。只看李錚今日親自到堂聽審,就知道這位宋老闆絕對不是一般人,再加上前幾天烈三小咖的那番話,如何能不讓他心驚膽顫?可是這位江公子乃是名門望族出身,在仕林中向來頗有聲望,如今他親自出面指證,若是就這樣草草放人了事,不光是烈武侯那邊他無法交代,就算是外面的那些看客們,他都沒法應對。

  「曹大人,江公子所言只是他一家之言,他的下人所說的話也不足為信,若是以此斷案,實在有失公允。」

  洛忪師上前一步,冷冷說道。

  誰知曹夢秋還沒發話,那江公子卻嘲諷一笑,淡淡道:「哦?我的話是一家之言不足為信,難道洛晉兄的話就足以取信了?宋小舟進京第四天就和張惟良在千丈樓發生衝突,當時還拿了花盆險些將其砸死,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我還聽說當初在湘然,就是這位神通廣大的宋老闆陰謀使計,將張惟良一家害的家破人亡,遠走他鄉,倉皇的避進京城。張惟良進京不足三月,能招惹上什麼仇家?為何宋小舟剛一進京就死於非命?而且那日很多人都看到了張惟良和宋小舟的堂兄宋亭安起了爭執,轉眼間宋亭安就住進了宋小舟的府邸,而張惟良卻在當天晚上被人殘忍殺害,洛晉兄難道能昧著良心說這其間和這位宋老闆全無干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宋老闆,你當這堂堂京師,天子之地,還是你那可以肆意妄為的湘然小城嗎?」

  若不是身處於敵對之地,小舟幾乎忍不住要為這位老兄鼓起掌來了。這番話有理有據,前有因後有果,聽他說得,連小舟自己都要相信那天晚上不是莫言動的手,而是自己親自帶人和那張惟良在窄巷肉搏拼殺了。

  洛晉冷哼道:「江公子好用心呐,竟然調查的這般仔細,只是在下有一點疑惑,此事已經發生月余,江公子既然當日親眼所見,為何不早早報案,反要等到今日呢?」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疑感的看向江公子,想聽他如何自圓其說。卻聽他淡淡一笑,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諸位說,張惟良乃是湘然軍校出身,入京之後卻依靠門路關係當起了文職。這一點江某頗為看其不起,當初在酒肆遇到,也曾有過口角。而且此人品行不端,是以當初看到他被人害死,我還當他是犯下了什麼大錯,被仇家尋仇。加之我心中實在不喜歡這個人,當時也就隱忍不發。但是事後我多方調查,發現這位宋老闆的為人卻更為不堪,是以心下恍疚,今日不得不站出來說出真相。江某雖然知情,卻遲遲不報,確有私心,稍候,還請曹大人為江某定罪。」

  看著這傢伙睜著眼睛說瞎話卻還如此面不改色,小舟對此人的佩服真是越發濃烈了。暗暗道果真是個斯文流氓文臣敗類,他這份撒謊的功力,比起自己來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是令人崇拜啊。

  曹夢秋無可奈何,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來了,若是還將她放了,那大司局的顏面何存?反正這次的是上面那兩位大人物的推拿,你李錚拿不出證據來,也怪不到我的頭上。當下說道:「既然宋小舟不能拿出證據,那麼此案先暫且擱置,宋小舟暫時關回大牢,稍候,…」

  「慢著。」

  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眾人齊齊一愣,詫異間回過頭去,卻見一名褐衣僧袍的耄耋老僧站在門外,緩緩說道「曹大人,貧僧願意給宋施主作證,證明當日事發的晚上,她就在大國寺內參拜,未曾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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