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錦凰 | 上頁 下頁 |
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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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尹歡沒有阻攔,他緩緩地讓開了道路,開了房門卻是自己先急急邁步了出去,消失在回廊上,青畫累極,靠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養足了力氣離開房間。 屋外紫藤花謝了,只留下一地青藤,地上繁花邏布,小小一個院子亭臺樓閣無一不全,她苦澀笑了笑,毫無留戀地走出了那個院子,這地方果真是墨雲曄住的院子,院子裡從來是沒有人把守的,他素來潔癖,不喜外人進到院子裡。 出了院子才漸漸有侍衛把守,一路上把守的人不少,卻出乎意料地沒有人敢攔路,直到一個鵝黃色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青畫沒有忽略那個人,而是停下了腳步,因為那個人是秦易。 秦易眼裡帶笑,只是淡淡問了句,「不想留?」 「嗯。」青畫毫不遮掩眼裡的厭惡。 秦易歎了口氣,「郡主,您的身體……郡主,聽小易一句勸,人啊,總是沒個完好的,教訓過了便罷了,虧待自己才是無止境的啊。」 青畫說不出話,只是靜默地站在路邊撇開視線,秦易的話中意她明白,想來她也是知道她和墨雲曄有私仇,但是她不想去遵循。 「小易,虧待自己,總比九泉之下不瞑目好,不是嗎?」 「郡主……」秦易輕輕呢喃了一聲,眼裡的光芒漸漸弱了,未了她輕輕行了個禮,退到路邊,青畫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繞開她到了王府門口。 門口有匹無主的馬,她一到那兒,牽馬的家奴就直接把韁繩交到她手裡,這馬不知道是尹歡還是秦易備下的,青畫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沒有推辭,牽了馬邁出攝政王府的大門,騎馬到宮門費盡了青畫的力氣,只是臨到宮門口,她卻不想進了,進了能如何?閒庭宮裡已經沒有人了……書閑她也不見得會見她,墨軒給的任務她只完成了一半,所有的事情都亂了套。 她在宮門口停了許久踟躕不前,直到兩個宮女從宮門口神色怪異地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談論著什麼,依稀提到了「賢妃」、「杜婕妤」她才疑惑地湊了上去。 「怎麼了?」 兩個宮女防備地看了她一眼,猶豫著相互看了看,又匆匆忙忙、拉拉扯扯地跑開了,宮裡的事情有太多是禍從口生,一句話可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也可以要了十幾、二十幾條性命。 書閑和杜蕊有事?青畫只依稀能判定這一點,這成了她進宮的動力,只是這一次她進宮花了些力氣,因為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墨軒給的權杖不知道丟在哪裡,她花了些口舌和守門的侍衛解釋,卻久久不得進入,趕巧撞見了太醫院的一個老太醫出宮,這才證明了她是「青畫郡主」,侍衛又去尋求使臣館的人驗證才勉強放她進門。 一進宮門,青畫就急急忙忙去了閒庭宮,只是沒想到的是待在閒庭宮的不是書閑,而是杜蕊,她見了青畫眼神恍惚,似乎是不敢相信,良久才急急忙忙迎了上來,啞聲道:「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見到的就是我的屍骨了……」 杜蕊是個颯爽的女子,青畫鮮少見到她這副模樣,她好像是受了傷,一舉一動都有些遲緩,即使是如此,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她面前,咬牙切齒道:「你回來了就好,我就怕你被她們害死在路上!」 「她們?」 「你的好姐妹賢妃和昭儀。」杜蕊似乎是牽動了傷口,臉上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她無力地靠在椅邊,喘了口氣才接下文,「青畫,你不該回來的,趕快收拾一下行李,跑吧。」 「怎麼回事?」書閑……對她不利? 杜蕊不答,只是苦笑,「你別管怎麼回事了,這宮裡哪來的一輩子的好姐妹呢?青畫,我敬你對我有恩,也很喜歡你這乾乾淨淨的性子,否則我也不會淌你這個沒底的渾水,我不是什麼良善好人,但這次我不騙你,你趕快走吧,不要去見她們任何一個人,能回你的青雲去當太子妃就去當太子妃……」 「我不能走。」青畫輕道,她還有大事未完成,怎麼能功虧一簣? *** 杜蕊的臉色很是蒼白,眼裡佈滿了血絲,從始至終,她都在微微顫抖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的肩膀上殷紅了一片,青畫見了皺起眉頭,熱門熟路地到了閒庭宮的房裡,取了些藥來,小心地撕了衣服給她上藥。 杜蕊吃疼地咬住了嘴唇,眼睛睜得像要爆裂開來一樣,卻始終沒有哭,她肩上的傷一直蔓延到了後背,像是……鞭傷,那條條杠杠的血痕遍佈了整個脊背,猙獰萬分,看得青畫心裡涼颼颼的,她好歹是個婕妤,就算是當年入獄都不曾有人敢在她身上施鞭刑,除了墨軒,誰敢? 那藥是烈性的,青畫當然知道杜蕊現在有多痛,她猶豫片刻才開口,「別忍著。」沒想到這一句話讓那個烈性的女子眼淚霎時決堤,她的手心已經被她掐出了血,血在手心暈染開來,豔紅得讓人心寒。 未了,她妥協似的喘了口氣,拿袖子胡亂擦了一氣眼淚,挑眉哭著笑了,「青畫你說,好歹我和他三年夫妻,被人在他眼皮底下陷害折磨成這樣,他是知情的啊……他怎麼捨得下心?」 「你……」 「昭儀給了我一箱子珠寶,為了讓我在今天殺了你。」杜蕊苦笑,「我不同意,她就用私刑,在陛下面前隨便給了個我偷她宮裡名貴香料罪名,把我降了好幾級,誰不知道我爹爹是管香料的? 她讓我看清我在陛下心裡,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今天,是想來……」青畫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 「是,我受不住私刑,只能先答應著。」杜蕊的笑頑劣起來,「然後我後悔了,不買那賤人帳,既然你不走,她想除去你這絆腳石,我就是填上命也保你絆死她!」 「青畫……你還記得很久之前,昭儀落水的事嗎?我當時匆匆忙忙從御花園小道兒逃跑,我告訴你我看到的是什麼,我看到昭儀和攝政王在一塊兒,她是後來才到御花園門口迎了賢妃…… 我一看到她自己跳下水,我就知道出大事了,呵呵。」「青畫,我其實……很羡慕你,真的羡慕。」 「青畫,心裡藏的事太多會變得優柔寡斷,如果我不是有傷,我真想打你……」 「青畫,你常常自以為聰明,其實是最傻的一個,這樣的人真教人放心不下……」 「所以,小心點……特別特別小心。」 杜蕊絮絮叨叨,邊哭邊說,讓青畫慌了神,只能笨拙地避開她的傷口抱抱她,安慰她,「好,我小心,你好好養傷。」 想容,青畫在心裡悄悄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平地起了一陣的寒意,想容自然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可是……聽墨軒講,他是從青樓挖來這通曉帝王道的女子進宮,可是卻沒有人知曉她進青樓前是什麼來頭?她通曉「奪天舞」、通曉帝王道,這樣的人物又豈會甘心入青樓? 只是她不明白,她青畫不過是個鄰國的使節,還是和她站在同一面的,她為何會想殺她?現在她有些明白了,她可能根本就不是什麼墨軒的「太傅」!她很有可能是……墨雲曄的人,故意落水是為了嫁禍書閑,亂墨軒和青持聯手的陣腳,提議她一個「癡兒」去攝政王府是為了送一個把柄給墨雲曄,好警告書閑稍安勿躁……乃至於後來的許多事情,都是她一手協調雨方面的落差。 這設想實在是太過恐怖,讓青畫毛骨悚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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