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錦凰 | 上頁 下頁 |
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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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他莞爾一笑,「七月流火的解藥。」 青畫不答,笑吟吟地掃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秦瑤一眼,她正死死抿著唇,拳頭已經握得發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墨雲曄之前對她說了些什麼,她明明已經氣得姣好的面容都成了青色,卻依舊不肯吐出一絲聲響,她這副憋屈的模樣,青畫看得很是受用,眯眼抬頭回望墨雲曄,「七月流火是什麼東西?」 秦瑤的胸口劇烈起伏,倏地從座上站起了身狠狠瞪著青畫,目光之兇狠,仿佛要把她活生生撕裂一般。 青畫訕笑,「這名字倒好聽,王爺家丟了東西怎麼找到閒庭宮?莫不是……咳咳……」逞強的後果,是突如其來的咳嗽,青畫咬牙強迫自己止住了咳嗽的時候,額頭的汗已經出了細細一層。 「你還沒好?」墨雲曄輕聲問,神情居然帶了幾分認真。 青畫聽著笑出了聲,像是聽了從沒聽過的笑話一般,「王爺可以親自試試。」刺客的劍傷不重,為了這場戲更加真實,那傷也不輕,短短半個月,養好的頂多是個臉色,真要跑跑跳跳恐怕還早得很。 七月流火的解藥並不比三月芳菲來得容易,青畫在身上也只帶了為數不多的幾粒,都隨著那日攝政王府西院大火而毀於一旦了,她從一開始就只是想看看,秦瑤背後究竟藏著些什麼,除了洛揚她還剩下什麼能讓墨雲曄如此相護?這份小心思夾雜在血海深仇之中,卑微且好笑。 「郡主是不打算與雲曄合作?」墨雲曄放柔了語氣,「郡主,雲曄並不想與你為敵。」 「多謝。」 「郡主,瑤兒之前多有得罪,還希望郡主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豈敢?」 墨雲曄冷笑,「郡主,雲曄自認為並沒有什麼地方開罪於你,你這般相逼究竟是想怎樣?」 青畫只是笑,看著墨雲曄的臉色越發陰鬱,也不知怎麼的,她沒能忍住心底的憎惡脫口而出:「墨雲曄,你滾!」滿門血債,家破人亡,假如這還不算開罪,到底算什麼? *** 墨雲曄詫然,長長的金絲袖擺在空中劃過輕飄飄的弧度,到最後還是垂落下來,在他面前的女子臉色蒼白,神情卻是少有的桀騖,他從不是真正的溫順雅士,她一番言語若放在平時、放在任何一個其他人身上,他早就不會留她性命到此時,他知道自己該發火,只是某些東西像一根絲線,在他心尖上繞了個彎,牽上了一角,太過熟悉的感覺已經日積月累成了隱隱的慌張。 有些東西,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碰。 他只是……對她一次次手下留情,因為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巧合,他低頭,歎息一樣地吐了一句,「青畫,你可願到雲曄身邊?」 一片寂靜。 閒庭宮的前廳內沒有其他人,墨雲曄的聲音本來就偏柔,聽在不同的人耳裡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秦瑤,她似乎是忍無可忍,渾身都已經顫抖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瞪圓著一雙血紅的眼死死盯著墨雲曄,而墨雲曄的目光卻是落在青畫身上,有意無意地帶著笑意掃視著她的眉梢,盯著她每一絲的反應。 攝政王墨雲曄,他幾乎從來沒有擔心過有誰會拒絕這邀請,但是對青畫,他不得不承認,心裡始終是懸著一線,就像是……當年揣著「念卿」、「思歸」站在相府門口的忐忑,只是這忐忑,因為他是墨雲曄,所以沒人看得出來,久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曾經忐忑過。 「王爺!」秦瑤終於忍不住尖聲叫起來,一出口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墨雲曄低眉淺笑,「郡主,可否?」 青畫已經想笑了,她深深吸氣開口:「墨雲曄,你滾。」 「啪!」秦瑤狠狠站起來帶翻了雕花木椅,她臉上的神情已經是猙獰,似乎是忍無可忍,她尖聲叫:「王爺,你不能娶她!她知道寧錦的事情,她是為寧錦來報仇的!這是她親口說的,她會殺了你……會殺了我們所有的人!」 青畫久久地沉默,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辯解,只是冷冷地看著秦瑤瘋子一樣猙獰著嘶喊,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她的目光掃過墨雲曄,輕飄飄移開了。 墨雲曄的目光卻霎時淩厲得讓人心驚,他鮮少沉下臉來,平日裡哪怕是看對手的目光都是三月春風,這會兒卻仿佛成了冰寒三尺的的入骨寒。 沉寂的廳堂裡,打破寂靜的是采采,她掀簾入內,盈盈俯首輕聲道:「郡主,太子告辭,想與您道別。」采采來得巧,想來是青持的意思,青畫想笑,眼裡噙著的淡漠被這一句小心眼的話沖淡了,僵硬的眉梢柔和下來,嘴角忍不住彎翹,他難得花心思,這會兒卻為了怕她和墨雲曄起衝突想了這麼個法子,著實難為了他。 「我馬上過去。」她輕聲道。 墨雲曄冷眼看著青畫一瞬間的變化,眼睫微闔,長久才硬聲道:「雲曄告辭。」 「王爺!」秦瑤慌亂地跟上墨雲曄的步伐,再也掩蓋不了眼裡的恐懼,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後悔過,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的心思她從來猜不透,但是有一點卻幾乎是王府裡每個人都知道的,西院、王妃、甯錦,這三個幾乎是他的死穴,府上因為犯了這個禁忌而被攆出去的人已經不計其數,而她剛才,的的確確在衝動之下做了一件愚蠢之極的事情。 「王爺、王爺!等等我……」她慌慌張張跟上他,她的身體被七月流火折騰得大不如前,從閒庭宮到宮門口,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跟隨著他,路上摔了好幾跤,到未了精疲力盡地扶著宮牆癱軟在宮門口。 墨雲曄不曾停留。 秦瑤恨恨捶了一拳自己的腿,怨毒的目光透過層層守衛望向閒庭宮的方向,她恨,六年前是寧錦,六年後是青畫,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墨雲曄的眼裡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她的影子,一次都沒有。 「王爺!」秦瑤早就顧不得禮儀舉止,忍著眼淚朝那個已經越走越遠的絳紫身影喊:「王爺,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墨雲曄停下了腳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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