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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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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兩劍相抵的撞擊聲清脆響起,也就在那一刹那,有一股很大的力道拽著她轉了幾個身,險險地避開了那要命的一劍,青畫只看到那一抹青灰的衣擺,就已經認出了帶她離開鬼門關的人,她脫力地倚著那個人重重地喘氣,青持,他終究是發現她不見,及時趕到了。 「躲好。」青持沉聲道:「小心。」 青畫點點頭,合作無間地退到他身後幾步,不遠不近地站在他能護著又不用擔心她被波及的地方,青持凝神閉氣,頃刻間揮劍如流鴻,三十招內,招招淩厲、式式要命,在一記釜底抽薪的絕殺中,他的劍終究是刺進了那人的咽喉,血濺三尺。 青畫靠在青持身邊面無表情,心思卻是起伏不定的,除了墨雲曄,誰敢在攝政王府的正殿裡擺不絕殺陣?他們一個是堂堂青雲的太子,一個是郡主,是當朝皇帝的貴客,他居然真不得了殺手!雨波退了,第三波、第四波呢?她不會武,青持也沒法時時刻刻盯著她……雖然燒西院是她故意想激墨雲曄有所行動,但是這樣的結果卻不是她預計的,她沒想過,他居然會不顧後果直接對她和青持兩個身份特殊的人下殺手,「太子……」 青持冷笑,「墨王爺,你打算看多久?」 *** 正殿上依舊是死寂一片,沒有一點一絲的聲響,青持低啞的聲音在正殿裡轟然乍響,一遍遍回蕩著:良久,一聲極輕的聲音響了起來,是紙扇合上的聲音,就在青持目光所及的方向,那一襲絳紫的衣袂閃了閃,一縷黑色的青絲首先躍入了殿上兩人的眼簾,墨雲曄,他像是沒有氣息一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無聲無息地站在門外,眼裡沒有一絲的光亮。 這樣的墨雲曄,比平時溫煦的他陰冷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管是青畫還是寧錦,都沒有見過他這如同地獄歸來的羅刹一樣的神情,她本能地退了幾步,撞上身後青持的胸口才止住了腳步,幾乎是同時,青持低沉的聲音從她腦後響起:「墨王爺,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墨雲曄眼裡無波無瀾,只是冷笑,「敢問太子,你們的為客之道又是什麼?」 為客之道,就是燒了西院禁地,逼你不得不動手!青畫在心裡暗笑,眉宇間露出少許難掩的嘲諷,他這副模樣,究竟是痛惜西院被毀亂了方寸,還是憤恨有人膽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呢?她悄悄定了定神,朝他微笑道:「王爺,不過是個破敗的院子,是我一時興起玩焰火,不小心點了,還望王爺不要與青畫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兒家計較才是,那院子反正破舊了,燒了正好修個富麗堂皇的,王爺若是嫌鋪張,我可找青雲的工匠可以代為修建。」 一句話,字字句句間最為刺耳的是「破敗的院子」幾個字,墨雲曄的神情一滯,良久才冷道:「你以為重建得了?」 青畫巧笑,「我聽說西院的主人在王爺你和瑤夫人婚典那日就已經病死,連屍體都不翼而飛,王爺,這西院不吉利。」 墨雲曄沒有答話,只是聽到話末「不吉利」幾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神顫了顫,未了他抬眼冷笑,微微抬手,他身後就湧現了十數人,他們個個帶劍,眼神肅殺,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那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此時此刻出現在正殿之上,就十有八、九是江湖上的殺手,看這副樣子,顯然是並不打算放任他們活著出攝政王府。 青畫咬牙,「殺了我們,你怎麼向天下人交代?」 墨雲曄稍稍勾了勾嘴角,他說:「辰時太子與郡主的馬車已經出攝政王府,至於去了哪兒,與我攝政王府無關。」能出此下策,他自然不會毫無準備。 「秦瑤的性命你就不管了嗎?沒有我的解藥,恐怕她未來的日子,不會好過。」 墨雲曄抬眸冷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也就是說秦瑤的命,於他並不算什麼……青畫想笑,埋著頭收斂著面上嘲諷的神情,她早該知道的……他可是墨雲曄,當年他可以毫無半分愧疚地利用甯錦,秦瑤又如何?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這朱墨的江山,只有這人上人、呼風喚雨的快感而已,他是墨雲曄,在朱墨這三個字代表的是皇權、是兵權,是對至高無上權利的一手掌握,除了這些,墨雲曄還有誰能知曉一分一毫嗎?恐怕……沒有。 青持已經渾身的戒備,那十幾個黑衣人揮劍的一刹那,青持就把青畫往正殿最深處狠狠一推,自己去抵擋那十數人的劍雨,青畫一時腳步不穩,跟艙地栽倒在地上,兩眼昏花,等她從劇痛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有一抹冰涼貼上了她的脖頸,青持疏忽了,他不該把她推到自以為安全的地方,因為墨雲曄從來不孤注一擲,有一批,就會有第二批待命,第三批暗藏,所以,當那一抹冰涼貼上脖頸的時候,青畫只是微微愣了愣,而後很鎮定地隨著那劍站起了身,直視墨雲曄。 「畫兒!」青持的步伐霎時亂了,連退幾步。 青畫卻顧不得去看他,因為墨雲曄已經到了她面前,抽了他身邊一個黑衣人的劍,直指她的胸口,他輕笑,「郡主年紀尚小,本就是愛玩的天性,你就是把整個攝政王府給燒了,我都不會計較,可是你不該動西院。」 那劍,就在胸口,青畫還不夠鎮定,她沒法在自己命系一線的時候還侃侃而談,她選擇了沉默,只是睜大眼睛盯著他看不見底的眸,咬著嘴唇抓緊了自己的衣擺。 「不求饒?」墨雲曄低聲問。 陡然間,青畫恍神了,這樣的情景她似乎見過的……不知道多久之前,久到那時候寧錦還是個野丫頭,她爬上相府最高的圍牆,在那兒采一束出牆的野花卻忘了下去的路,那時候他也是輕聲笑著問她,你求不求饒?你真的不求饒? 「不求。」一如當年一般,她閉上了眼,咬牙倔強。 頃刻間,殺意陡然彌漫,青畫知道自己的性命很有可能丟在這一次的失策上,恨自己不會武,否則也不會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可是時到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晚了…… 墨雲曄的劍稍稍挪動幾分,只要他稍稍一用力,眼前的這個稚氣尚存的小女子就會血濺當場,她真的還小,可是眉宇間的某些東西卻深沉得仿佛被故意刻上去的一樣,他本來早就刺了下去,不管她求不求饒,她燒了西院!可是……那一聲「不求」,和她閉眼之前,眼裡的那一抹倔強,卻讓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停下了手,僵持住。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去看這個稚氣未脫的堂堂青雲郡主。 青畫,這個名字代表的是青雲的郡主,青雲未來的太子妃,是青雲放到朱墨的微妙棋子,也是拉攏青持、牽制墨軒最好的鎖鏈……這一切,墨雲曄都知道,可是他不想停,不想留下她性命,太子妃又如何?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火燒西院!他想殺了她! 可是……執劍的手卻比他想像中要僵硬上許多,她的眉頭緊鎖,臉上蒼白,明明是落魄到極點,卻不知怎的還是渾渾沌沌一片,她的命明明就在他手裡,可是他卻抓不住她,她的眉宇間帶著一分稚氣和純然,即便是被層層修飾遮掩著,這樣被逼近了看,骨子裡的某些東西還是遮掩不起來,這一絲微小的神情,讓他的手顫了顫,心裡的不安一下子發作起來…… 不安,墨雲曄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這種情緒了,他甚至不確定此時此刻心裡的顫動是不是叫作不安,可是……殺不下去,這是事實,他不清楚這感覺背後藏著的是什麼,卻不打算無視它。 劍已經劃破她衣衫,綠錦裂了一條線,墨雲曄冷眼看著青畫近在咫尺的臉,殺意一點點在他的眼裡氾濫成災。 「我和你有何冤仇?」最後,他淺聲問,很多時候很多人他都是看得透的,獨獨她,他派人查了許多,都沒有查出她和攝政王府或者他有什麼冤仇,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她費盡心思從青雲到朱墨,聯合墨軒一起來對付他? 青畫咬牙不語,臉色蒼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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