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九重鳳闕 | 上頁 下頁 |
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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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猶豫著怎麼收場,溫弦卻出人預料地開口說道:「我確實是舊梁的遺孤,從血統上來說的話。不過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其實我沒有隱瞞的必要,梁國滅亡幾十年,什麼皇室貴族,都早就灰飛煙滅了。」 「你難道就不想複國報仇?」聽出他話語之中的意思,蘇謐禁不住問道。 「複國報仇?你是說棟樑會的那群愚忠的傻瓜吧,這種辛苦活兒讓那些有耐心的人去幹就好了。如今大齊治下日趨穩定,先別說複國這種虛幻縹緲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成功,而且真的複國成功了,我能夠得到什麼?就算是當了皇帝,也是費心又耗力,哪裡比得上眼前仗劍江湖的日子逍遙自在,也合我的心意。」溫弦無所謂地聳聳肩膀。 「那你為什麼會聽命于南陳的誠親王呢?」 「我上一次被仇家截殺,一時大意,差一點兒著了道,是陳潛救了我,我從來不欠別人的人情,所以我答應為他效命三年。如今已經快要滿三年了,馬上又是自由之身了,自然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你真的一點都不恨將你的故國家人覆滅的大齊?那你為什麼要接二連三的行刺齊瀧呢?」眼見溫弦難得地好脾氣的有問必答,蘇謐繼續追問道。 「我對大齊沒有什麼特別的恨意,就如同我對梁國也沒有絲毫的感情一樣。」溫弦坦率地笑道,在他記事之前,就已經不是梁國的皇子了,對於那些傳說之中的故國、家人,他沒有絲毫的留戀,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別樣的感情。 「我溫弦行走江湖,只講究隨性而為,從來不管這些雜務。至於行刺齊瀧嘛,哈哈,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氣不過,上一次輸得太難看,我溫弦想要刺殺的人,還從來沒有失手過呢,至於另一半嘛,這個就是秘密了。」 看著他坦率的笑容,蘇謐也無法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她從溫弦的話語裡面卻能夠聽出,他對於自己的故國,確實是沒有絲毫的感情的,也許,滅國的時候他還太小,根本全無感受,等到他真的能夠判斷事務了,故國早就變成了書卷裡面抽象的名詞,已經無法喚起絲毫的留戀,而且他又偏偏是個孤僻冷漠的殺手。 不過無論溫弦對於自己的故國是什麼樣的感情,都與她蘇謐無關,現在她最需要知道的是…… 「這一次你們入宮,是不是倪源的安排?」蘇謐神色鄭重地問道。這是現在她最關注的事情。 「是。」溫弦沒有隱瞞的意思,他笑道,「倪源花了大筆的銀子,委託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蘇謐緊張地問道。 「就是製作幾張面具而已,竟然出了五萬兩銀子的價格,實在是太輕鬆了。」溫弦笑道。 「是什麼面具?」蘇謐問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我可沒有說謊,確實不知道。」溫弦笑道,「易容的面具千變萬化,同樣的一張面具,不同容貌的人戴上,細節處也都是不同的,我又不認識那些人,當然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只是按照要求把幾張初成的面具製作完成,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 「你和倪源……」 「倪源肯花銀子來找我,自然就是我的大主顧,什麼滅國之恨、毀家之仇,都不在話下。」明白蘇謐話中的意思,溫弦爽快地坦白道。 「你趁著這樣的機會行刺齊瀧,一旦查出,你的大主顧絕對逃不開干係,這樣栽贓陷害他也沒有問題嗎?」蘇謐諷刺地問道。 「我管他死活啊。」溫弦滿不在乎地說道,「他一手交錢,我一手交貨。生意已經完成了,我們就兩清了。如果真的被查出來,只能怪他運氣不好,誰讓他來找我的呢。我換上一張面具行刺就已經對他仁至義盡了。」 蘇謐一陣氣悶,這小子的觀念與她截然相反。她本來以為溫弦就算不是懷念故國,但是必然也對當年毀家滅國的叛徒倪源殺之而後快,但是聽溫弦談笑之間的口吻,全然沒有絲毫的仇恨,那些故國往事早就全部與他無關了。 這也算是一種放下吧,不對,應該是說,他從來沒有陷進去過,從來沒有背負過、投入過,所以也根本不必放下。 無論是梁國,是齊國,還是倪源,在他記事之前,這些國仇家恨早已經統統與他無關了。 「在下的秘密都交代完了,該我問一問你了吧。貴嬪娘娘。」溫弦的話打斷了蘇謐的沉思。 「還有什麼好問的?!你交代的這些秘密,簡直沒有一條能夠有用處的!」蘇謐氣憤地說道。溫弦今晚的表現大出她預料之外,而且,剛剛溫弦對於最重要的幾個問題,幾乎是一問三不知,除了能夠確定那個毒手神醫是倪源派來的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消息,而對於毒手神醫的來歷,蘇謐本身也推測得差不多了。 「你究竟是誰?」溫弦盯著蘇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蘇謐沒好氣地反問道。 「如果你真的是南陳的人的話,當初誠親王就不會委託我來行刺齊瀧了,大可以由你動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可以完成。」 「我……」蘇謐忽然覺得在那樣的眼神之下,無法撒謊。而且既然他已經知道自己與南陳的聯繫,那麼自己的身世也不算什麼秘密了。 「我不算是南陳的人,不過算是南陳的同盟吧,」蘇謐笑了笑道,「我是衛人,與葛先生本是一國的。關於我的詳情,你問一問他就可以知道了。」 「那麼等出了宮,我可是要好好請教一下葛先生了。」溫弦笑道。 蘇謐猶豫了一下,仰頭問道:「現在你武功恢復了,你想如何呢?殺了我?」 溫弦低頭看著她的眼睛,那清涼的眼神之中,有的只是調侃和自信,全無一絲的恐懼,他歎道:「你都已經知道我不會殺你了,又何必來試探呢?」 蘇謐微帶嗔意地笑道:「我可是拿不准你溫公子的主意。誰知道你會不會覺得這幾天被一個弱女子幫助,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忿之下,手起刀落,就將我一刀結果了呢?」 「我溫弦從來不欠別人的人情,你這次終究是救了我的命,我怎麼會恩將仇報?而且,想要從宮中出去,還要依仗你的幫忙,我可不會自斷生路。」溫弦淡淡地說道。其實他開始的時候是起過殺意,謀劃著等自己脫身出去就把蘇謐殺了滅口,可是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卻越發地提不起那樣的念頭。他素來率性而為,既然不想殺就乾脆放下這個念頭。 「嗯,你說的沒錯,如今這宮中圍困重重,你想要儘快出去自然少不了我的幫助。」蘇謐含笑道。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她的迷香藥力強大,綿延不絕,溫弦單憑藉著放血,雖然能夠暫時解除限制,但是根本無法把藥力徹底根除,除非他把自己全身的血從頭到腳放一遍。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溫弦是絕對不會與她翻臉的。 「不過溫公子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嗎?如果本宮記得不錯,那位救了溫公子的誠親王可是得到了溫公子效命三年的報酬啊,剛剛小女子記得聽到溫公子說,自己不願意欠別人人情的。」蘇謐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道。 溫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女人……他現在的武功其實只恢復了三成不到,想要憑藉自己的實力殺出去,簡直是想也別想,必然需要依靠蘇謐的幫助,所以剛剛蘇謐詢問起關於他的消息的時候,他也絲毫沒有隱瞞。當然,這些消息對他來說也沒有隱瞞的價值。 溫弦的武功極其高明,又機警敏銳,如今他與誠親王的約定即將到期,如果能夠趁此時機為自己所用的話,必定是一大助力。 不過蘇謐不想看他太過於窘迫,轉過話題道:「後天皇上的車駕就要啟程去避暑行宮了,這是你逃出去的最好時機。如今宮中警戒森嚴、侍衛遍佈,我們也只有把握這個機會了。」 御駕離宮的準備進程大大地加快了,這一次原本以為十拿九穩落入彀中的刺客卻不翼而飛,反復搜遍了整個宮廷,也沒有見到刺客的影子,而整個皇宮的外圍已經被禁軍嚴密把守,層層圍困,除非刺客長了翅膀,絕對不可能逃出宮外。可是這麼多天下來,竟然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讓齊瀧格外的震怒和驚恐。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讓他越發地肯定了這次的刺客是與宮中的人有聯繫的懷疑。 有意或者無意地,圍繞在慈甯宮附近的侍衛變得多了起來。雖然每一次的行動都是打著保護太后和皇后的名義。 震怒之中的齊瀧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不安全的宮廷。原本安排在六月末的出行又被提前了十幾天。 「這是什麼?」溫弦問道,竭力保持冰冷的語調裡面傳來一種磨牙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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