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九重鳳闕 | 上頁 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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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準備出宮的衣服了。難道溫公子認為可以穿著這樣一身衣服在這個宮廷裡面公然出沒?」蘇謐大惑不解地問道。一邊上下打量著溫弦的那一身夜行衣。不得不說,這小子很適合穿黑色,尤其是這樣的緊身武士服,將那種張揚而又淩厲的氣勢襯托得恰到好處,就是現在的表情彆扭了點。

  溫弦現在的表情何止是彆扭,簡直就是猙獰了。「你不是說這一次可以趁著離宮的時機將我帶出去嗎?」

  「是啊,這就是你離宮時候要穿的衣服。」蘇謐點頭道。

  看到溫弦還要說什麼,沒有等他開口,蘇謐繼續補充道:「當然,我會儘量讓你藏匿住,不出現在別人的面前,可是也難保萬無一失啊。你總不能一直躲在我的車駕裡面吧?至少離開車隊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要暴露在別人的眼前,而隊伍的周圍都是大批的侍衛和禁軍在保護,難道你要單槍匹馬地殺出去,還是你能夠隱身出去呢?當然得改裝成日常的宮人才方便一些。」

  蘇謐說得不緊不慢,有理有據,溫弦卻聽得一陣咬牙切齒,「我是問這一身衣服為什麼是……」

  「我知道,穿這個是有點兒委屈溫公子了,不過這也是為了便宜行事考慮啊。」蘇謐伸手拎起那身桃紅柳綠、纖濃合度的宮裝,「在這後宮裡面,你不過是假扮兩種人,宮女,或者太監。」

  「去拿一身太監的衣服來。」溫弦低聲道,清涼的聲音裡面帶著低沉沙啞的怒氣。

  「那是不可能的,就你的聲音……」蘇謐搖了搖頭,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這宮裡頭,太監終究還是比宮女低了一等,一個宮妃出遊乘坐車輦的時候,可以讓貼身的宮女陪伴在車裡侍奉解悶,這是合情合理的,如果讓貼身的太監進入裡面陪伴的話,雖然對於宮規來說,不算違背,但卻要留給人舉止無狀,不自重的閒話了。

  「而且,你這樣的相貌,扮成太監實在是太惹眼了,扮成宮女還稍微好一些。」

  「我的武功如果全部恢復了的話,怎麼會害怕那些侍衛。」溫弦惱火地說道。

  蘇謐已經為他解了身上的禁制,但是嚴重的傷勢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恢復的,此時出去硬拼那些侍衛,簡直就是送死。他雖然有易容的本事,可是那也需要借助一定的工具材料才能夠制得成面具,而且要耗費很長的時間,不可能憑空製造出來。如今他手頭上什麼材料都沒有,時間也來不及,所以空有一身本事都無法施展。臉上唯一的面具偏偏也被侍衛的劍劃破了。

  劇烈的思想鬥爭和激烈的鬥嘴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溫弦終於屈服了。雖然蘇謐說的每一句都在理,而且理直氣壯,可是溫弦就是感到一種被陷害、被耍弄的感覺。

  穿上那一身明麗的宮裝,溫弦只覺得自己穿上了層層烙鐵製成的衣服,渾身難受至極,正不自在的時候,卻看到蘇謐從釵環盒子裡面拿出了幾支珠釵,溫弦的臉色都變了,簡直黑如鍋底。

  蘇謐看見,終於忍不住趴在梳粧檯上,笑出聲來。

  溫弦一陣無奈,他何嘗不知道蘇謐是在挾私報復他前幾天恢復武功時候戲弄她的事情。其實依照他的性子,與其受這樣的侮辱,寧願直接殺出去算了,而膽敢提出讓他穿女裝這樣非分的要求的人,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被他一劍穿心。可是對於蘇謐這樣近乎惡作劇的行為,他卻全然感受不到絲毫該有的殺意,所以他也只能夠無奈了。

  溫弦身材本來就偏瘦,容貌如花似玉,穿上女裝,宮裡頭大半的宮妃都要被他生生比下去了。

  蘇謐暗中點了點頭,人生得好,穿什麼都好看。只是看見溫弦越發不善的臉色,這句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妙。

  六月十六日,內務府已經將一切都佈置妥當,這一天一大清早,齊瀧率領著後妃宮人貴戚官員辭別皇城,乘上備好的車駕,向避暑行宮駛去。

  出了宮門沒有多久,車駕之中的蓮貴嬪就發現一樣心愛的首飾匣子遺忘在宮中,於是派了貼身的覓青帶著一個低眉順目的宮女回去取。

  誰都知道覓青姑娘是蓮貴嬪身邊的紅人,所以侍衛只是略微看了看,就放行了,身後緊跟著的那個被散發半遮著顏面的隨侍小宮女沒有任何人去注意。

  蘇謐掀開車簾,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絲不舍來。這幾天的相處下來,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只是沒有了一個針鋒相對的同伴,心裡頭憑空生出一種戀戀不捨來。溫弦性情戾氣頗重,離宮之前,她已經將宮中的事情詳細傳遞給葛先生了,只希望他能夠儘量化解。

  車隊離開宮廷還不遠,行駛得又慢,不一會兒,覓青就將東西取了過來,趕上了車駕。同行的宮女據說被留在宮裡辦事了。

  這樣細微的小插曲,沒有任何人會關注,驚動宮廷的刺客事件的餘韻依然在繼續,而主角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裡。

  §第六重 千山暮雪前路茫茫 第六章 異變驚起

  經過兩天的車馬勞頓,一行車駕抵達了行宮。

  避暑行宮建築在京城西北邊,整個宮殿依湖而建,臨風而立,清爽雅致。還有小半的建築特意仿效江南水鄉的風格,以磚石支撐,直接建築在水上,更加涼爽宜人。向北是一大片竹林,景致清幽。

  蘇謐站在淩煙閣的廊間,向周圍看去,這裡四面臨風,輕紗嫋嫋,碧波漾漾,令人心曠神怡、暑意全消。作為整個行宮最清涼最優美的地方,自然當仁不讓地成了齊瀧的寢殿。

  雖然已經看過了多日,但每次經過這裡,還是禁不住駐足觀賞。

  她住在淩煙閣旁邊的小偏殿裡,一切的時間安排幾乎與在宮廷裡面沒有差別,依然是在每天的清晨帶著覓青,捧著準備好的茶點,穿過回廊,一邊欣賞著美不勝收的景色,一邊緩步向前走著,不一會兒就進了正殿。

  整個淩煙閣宮室的底部都是暗流,清涼的水波流動不止,使得整個大殿都充滿了動感的涼意,從大殿的窗口放眼望去,湖面上荷花盛開,蓮瓣嬌嫩,嫣紅別樣,蓮葉田田,碧綠無窮。

  齊瀧正在看剛剛送到的摺子,難得的神色凝重憂慮。

  到了避暑行宮這幾天以來,朝中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端,南邊的戰事基本上陷入僵持的局面,按照往常幾次戰事的規律,一旦戰局演變至此,沒有個一年半載很難起變化。齊瀧將朝政放下了大半,心情甚是爽朗。

  「皇上今天怎麼了?」蘇謐上前問道,「可是又有什麼憂心的事情?」

  「一件很奇怪的事兒,也說不上什麼憂心不憂心的。」齊瀧展顏笑道,「只是很是奇怪而已。」

  說著將手中的摺子遞給了蘇謐,蘇謐接過一看,是豫親王齊皓上的奏摺,心裡頭立刻明白了。

  摺子上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前些日子裡頭,那個請來的璿璣神醫是個假冒的騙子,現在已經查出了,暗中就地格殺了。只因為這件事情關係到皇家體面,所以未曾外傳。

  蘇謐心知肚明,必然是齊皓動的手腳。那個冒牌貨雖然假借著義父的名頭,確實頗有幾分真才實學,這幾天以來,經過他的治療,太后的病情竟然大有起色。

  齊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也知道自己義父早已經故去的事實,但是他不知道此人是倪源派去圖謀不軌的,只以為這個「璿璣神醫」是南陳的人。

  一來生怕他真的治好了太后,二來南陳那邊戰事正酣,宮中留著這樣的變數實在是太難以掌握了。他終究是大齊的親王,自然要為大齊的安全利益考慮。反正有這個罪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了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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