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江山(24)_禾晏山

二四

　　初彤正把玩著，忽然聽到大床上傳來幾聲咳嗽，連忙起身將蠟燭點燃，撩開床幔子問道：「二爺，要不要喝水？」

　　謝淩輝坐起來點點頭，初彤便倒了一碗溫水遞了過去。謝淩輝接過來喝了一口，看到初彤手中似乎攥著什麼東西，便笑著問：「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初彤不自覺地將手藏到身後，做出一副無所謂的神色道：「沒什麼，就是個小玩意兒，拿在手裡把玩把玩。」然後伸手去接謝淩輝手中的碗，不想腕子卻被謝淩輝扣住，然後一把將她帶到懷裡。初彤大吃一驚，還沒回過神來，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一股混著男子氣息的龍涎香隨之鑽入了鼻孔。她的臉一下子熱起來，剛想掙扎，手已經被掰開，謝淩輝笑道：「讓我看看你手裡藏了什麼好東西。」說罷將初彤手中的玉珮拿了過來，借著燭火仔細看去，滿面的笑意頓時退得一乾二淨，晃著玉珮問道，「這翡翠玉珮是王琅給你的？」

　　初彤趕忙賠笑道：「是。我覺得這塊翡翠玉珮水頭足成色好，看樣子能值不少錢……」

　　謝淩輝不動聲色，但鳳目中卻隱隱含了怒意，問道：「王琅臨走的時候拉著你在角落裡說了什麼？」

　　初彤頓時一愣，胡編道：「王公子沒說什麼，只是誇我那首歌唱得不錯。」

　　謝淩輝看了看玉珮，又看了看初彤，而後問道：「你覺得王琅如何？」

　　初彤道：「的確是個俊采飄逸的人物，風采高雅，氣度不凡……」她剛說到這裡，後半句奉承的話「但是和二爺比那就差遠了」還沒說出口，就見謝淩輝將玉珮往她手中一放，冷冷地將她推開道：「晚了，我要睡了。」

　　初彤見謝淩輝的臉色冷若冰霜，心想：難不成二爺在吃醋？她心中這樣想著，忍不住有些得意，對謝淩輝的冷淡也絲毫不以為意，將幔子放好，吹熄了蠟燭，心滿意足地回床上睡了。

　　第二日清晨，謝淩輝起床之後便出門練劍了。初彤將東西收拾好，準備和謝淩輝出門，沒想到剛走到門口，謝淩輝將手一揮，對她說道：「今兒你不用跟了。」然後用鳳目瞥了一眼綠翹，「綠翹，你跟我出門。」

　　綠翹聽後一愣，一張臉頓時容光煥發，笑道：「知道了。」然後從初彤手裡搶過包袱，跟在謝淩輝身後走了出去。

　　等二人走遠了，卷翠從旁邊走過來問道：「怎麼？和二爺鬧彆扭了？」

　　初彤心中擰了一擰，但臉上仍笑了笑，說道：「沒什麼。」然後便找洪管家去了。

　　且說謝淩輝，他心情煩躁，所以今日練習的時間比平常少了很多，早早地就回了檀霧園。他一進屋便覺得房裡靜悄悄的，只有一個喚作鶯兒的小丫頭看門，便問道：「其他人呢？」

　　鶯兒道：「初彤姐姐去找洪管家了，卷翠姐姐和紫鳶姐姐剛到賬房對賬簿去了。」

　　謝淩輝點點頭往臥房走去，鶯兒見他的臉色陰沉，便知道主人心情不好，於是遠遠地躲了出去。綠翹緊跟在謝淩輝身後，見謝淩輝在床邊坐下，便急忙俯身幫他換鞋。謝淩輝一揮手道：「不用了，你退下吧。」

　　綠翹笑道：「二爺練劍也累了，我去盛碗鹿茸人參湯來。」說罷走了出去。不多時，她就端了一個託盤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然後殷勤地將湯碗遞了過去。謝淩輝接過來一嘗，只覺得那湯鮮美爽口，便喝了個乾淨。綠翹面露喜色，柔聲道，「二爺還要不要再來一碗？這湯我燉了兩個時辰，已經全都入味了，很補身子。」

　　謝淩輝抬起頭，卻見綠翹已經換了一身衣裙，穿繡金鑲領翠色薄紗的繡花長裙，胸前是一樣顏色的抹胸，更襯得肌膚雪白，身段愈發窈窕。臉上的妝也精心修飾過，擦了淡淡的胭脂水粉，一雙水杏眸子含著萬般嬌媚。

　　謝淩輝心中一動：古人說的「碧玉衣裳白玉人，翠眉紅臉小腰身」，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剛想到這裡，一股熱流忽然從丹田竄出來，頓時躁得他渾身都熱了起來，只覺得一股春情在全身流竄。謝淩輝剛在驍騎營任職不久，便被同僚拉到青樓巷陌喝花酒找樂子，第一次去煙花之地，便得到了京城第一豔妓朝霞的垂青，做了她的入幕之賓，通了風月之事，所以對這感覺並不陌生，但此次卻強烈到無法控制。正值盛夏時節，謝淩輝更覺痛苦，霎時間俊臉通紅，汗珠順著額頭大顆滾落。

　　綠翹急忙上前攥著帕子，一邊為謝淩輝拭汗一邊道：「二爺，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綠翹一靠近，謝淩輝便立刻聞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處子幽香，不禁口乾舌燥，周身的血液流得更快了。他不由得呻吟了一聲，伸手抓住綠翹的手腕，不知是該拉近還是該推出去。

　　綠翹俯身低喚道：「二爺……」聲音酥軟，粉面含羞，眼波好似春水般蕩漾嫵媚，抹胸中隱隱露出飽滿的春光。謝淩輝的眸子頓時一亮，手上用力一拉，綠翹便滾入他的懷中。他翻身將綠翹壓倒在床上，伸手扯掉了綠翹的抹胸，吻如雨點般落了下來。綠翹一抬眼，剛好碰到謝淩輝的眼神，只見平素高貴沉靜的二爺此時鳳目中欲火橫熾，表情邪佞魅惑如修羅一般。就在此刻，她的下身驟然一痛，她尖叫一聲，更覺疼痛難當。謝淩輝的俊臉上汗珠密佈，他動作粗蠻，竟毫不憐香惜玉。綠翹順從地躺在床上咬牙忍受，美目中隱隱地泛著淚光，顫聲哀求道：「二爺……」

　　謝淩輝神情迷離，聽到這一聲呼喚後仿佛清醒了一些，恍惚間覺得那含淚的嬌顏不是綠翹，而是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古靈精怪又狡猾聰慧的小丫頭！他神色一變，原本粗魯的動作頓時繾綣溫柔下來。他俯身吻掉綠翹眼角的淚水，輕聲道：「你別怕，別怕我。」而後刻意溫存體貼起來，房中頓時一片春色。

　　綠瑣窗紗清風透。水精雙枕，畔有墮釵橫。

　　雲消雨散，謝淩輝逐漸清醒過來，他鳳目微啟，只見綠翹偎在他身畔，粉面微紅，杏目中含著千萬種風情，一雙藕臂還環著他的脖子。綠翹神色嬌羞，但想到剛剛一番恩愛，心中又十分甜蜜，嬌聲道：「二爺，我現在就是你的人了，我……」沒想到這句話還沒說完，謝淩輝便扯開她環著的手臂，一把將她從床上推了下去。

　　初彤正巧從外面回來，經過謝淩輝臥房的時候探頭望了一望，剛好看見一個白花花的身體從床上跌落，不由得吃了一驚，身子向後一退，正好撞倒臥房門口擺著的梅花幾子，發出了「咣當」的響聲。

　　這一聲響驚得房間裡的兩個人迅速轉頭向她望來，初彤看看綠翹，又看看謝淩輝，頓時目瞪口呆。屋中彌漫著淡淡的腥甜之氣，綠翹跌倒在地上，全身赤裸，嬌美的身子上印著暗紅色的痕跡。微風吹起床邊垂著的紗幔，初彤依稀看見謝淩輝坐在床頭，頭髮披散下來，裸著精壯的上身，臉色陰沉如水，一雙鳳目仿佛結了千年冰霜，如利刃一般向她射來。

　　初彤立刻明白了八九分，心道：壞了！轉身便想跑掉。此時，從她背後響起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站住！你回來！」她立刻定住，回頭望瞭望，只見謝淩輝鳳目含怒，隱隱透出一股森然之氣，不由得哀歎道：完了！完了！是不是我撞破了這對狗男女的姦情，所以他要殺我滅口？但緊接著，一股鑽心的酸楚之情湧上心頭。初彤心裡一擰，淚水便湧上眼眶。她在心中不由得又狠狠地罵了幾句「狗男女」，但腳卻像生了根一樣邁不動了。

　　謝淩輝怒髮衝冠，口氣自然不好，但看到初彤眼眶紅了，便放柔聲音道：「初彤，你過來。」一邊說一邊披上外衣。初彤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站在謝淩輝身邊。

　　自從瞧見初彤，綠翹便忙不迭地用胳膊遮擋身子，一時又羞得想奪門而逃，可又怕碰到別人，所以只能坐在地上將身體蜷了起來。謝淩輝冷哼一聲，從床上丟下一件衣服，綠翹忙撿起來披在身上。

　　謝淩輝鳳目一凜，怒道：「綠翹你好大的膽子，竟算計到我頭上來了！好一碗鹿茸人參湯啊，你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

　　綠翹身子一瑟縮，瞪大一雙美目看著謝淩輝。

　　謝淩輝搖了搖頭，臉上毫無表情：「刁奴蓄險心，你今日下×藥給我，明日說不準就能下毒！我這檀霧園是不能再留你了，看在你服侍我幾年的分上，我給你一百兩銀子，你一會兒便收拾行李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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